沈清辭沒有立刻聯係蘇蔓。
她深知，過於急切會顯得可疑。她需要更充分的準備，也需要讓這場“偶遇”發酵一下，看看會引出怎樣的後續。
她將更多精力投入到對“靈境科技”的研究中，甚至通過一些非公開的渠道，了解其核心團隊成員的背景和性格。同時，她也在密切關注著股市的波動，如同一個最有耐心的獵手，等待著下一個機會。
這天晚上，霍寒庭意外地回來了，並且是在晚餐時間。
他依舊沉默，用餐時姿態優雅，仿佛書房裡那場對峙從未發生。周婉和霍雅茹似乎也收到了某種信號，沒有再刻意刁難沈清辭，餐桌上維持著一種詭異的平靜。
飯後，霍寒庭沒有去書房，反而在客廳的沙發上坐了下來，隨手拿起一份財經報紙。
沈清辭本想直接上樓，卻被他叫住。
“坐下。”
命令式的口吻，不容置疑。
沈清辭頓了頓，在他側麵的單人沙發上坐下，中間隔著一張寬大的茶幾，如同劃下了一道無形的界限。
霍寒庭沒有看她，目光依舊停留在報紙上，狀似無意地開口：“聽說今天蘇蔓來找過你？”
果然。沈清辭心中冷笑，麵上卻一片平靜：“是，蘇總監來拜訪，聊了幾句。”
“哦？聊了些什麼？”他翻過一頁報紙，語氣隨意，仿佛隻是隨口一問。
“主要是關於一個叫‘靈境科技’的項目，蘇總監似乎很看好，想聽聽我的看法。”沈清辭如實回答，沒有隱瞞，也沒有添油加醋。
霍寒庭終於從報紙上抬起眼，目光落在她身上，帶著審視：“你怎麼看？”
沈清辭迎著他的目光，語氣平和：“技術前景聽起來不錯，但具體細節和團隊執行力還需要驗證。我經驗不足，給不出太多建設性意見。”
她的回答滴水不漏，既沒有表現出過分的熱情，也沒有完全否定，將一個剛接觸此類事務、謹慎謙虛的形象維持得很好。
霍寒庭盯著她看了幾秒，似乎想從她臉上找出破綻，最終卻隻是淡淡地“嗯”了一聲，重新將目光投回報紙。
“蘇蔓是個人才，眼光獨到。她主動找上門，倒是難得。”他像是自言自語，又像是在對沈清辭說，“霍氏旗下也有創投板塊，對這個領域一直有關注。”
沈清辭心中一動。他這是在暗示什麼？暗示霍氏也可能對“靈境科技”感興趣？還是警告她不要輕舉妄動？
“是嗎？商業上的事情，我不太懂。”沈清辭垂下眼眸，端起傭人剛送上來的花茶，輕輕吹了吹熱氣，姿態溫順。
霍寒庭看著她這副低眉順眼的樣子，嘴角幾不可查地抿了一下。他放下報紙，身體向後靠進沙發裡，目光掃過她纖細的手指和安靜的側臉。
“既然嫁進了霍家，有些東西，遲早要懂。”他的語氣聽不出喜怒，“就算不參與決策，基本的了解和判斷也該有，免得……被人賣了還幫人數錢。”
這話意有所指。
沈清辭捧著茶杯的手微微一頓，隨即恢複自然：“謝謝提醒，我會注意學習的。”
又是一陣沉默在兩人之間蔓延。客廳裡隻剩下壁爐裡模擬火焰跳動的微弱聲響和報紙偶爾翻動的沙沙聲。
這種無聲的較量，比激烈的爭吵更耗費心神。沈清辭能感覺到霍寒庭那看似放鬆的姿態下，無處不在的審視和掌控。他像一張無形的網，將她籠罩其中，觀察著她的每一絲反應。
她必須更加小心。
“如果沒有彆的事，我想先上樓休息了。”沈清辭放下茶杯，站起身。她不想再繼續這種令人窒息的共處。
霍寒庭沒有阻止，隻是在她轉身時，忽然開口，聲音不高，卻清晰地傳入她耳中：
“下周末，林家有個慈善晚宴，你準備一下，跟我一起去。”
不是商量，是通知。
沈清辭腳步一頓，沒有回頭，隻是輕輕應了一聲：“好。”
然後，她便徑直上了樓。
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樓梯轉角，霍寒庭才緩緩收回目光。他拿起手機，撥通了一個號碼。
“盯著‘靈境科技’，”他對著電話那頭吩咐，聲音冷靜而果決，“另外，查一下蘇蔓最近除了公事，還接觸了哪些人。”
掛斷電話，他走到落地窗前，看著窗外沉沉的夜色，眼神深邃難明。
沈清辭，你究竟是在演戲，還是真的……
他想起她今天麵對蘇蔓和他時的應對，那份超出預期的沉穩和冷靜，那份將真實意圖完美隱藏起來的本事……
這場無聲的戰場，似乎比他預想的，要有趣得多。
而他，從不畏懼挑戰。
既然她想玩，那他就陪她玩到底。
看看最後，是誰，先揭開對方的底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