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下午,沈清辭獨自一人來到了位於城郊電競園區附近的“初心”咖啡館。
這裡遠離市中心的繁華,空氣中似乎都彌漫著一股年輕人特有的、混合著咖啡因與夢想的氣息。咖啡館裝修得很彆致,牆上掛著各種電競戰隊的海報和選手簽名,其中不乏“蒼穹戰隊”輝煌時期的留念。
她比約定時間早了十分鐘,選了一個靠窗的安靜位置。
兩點整,咖啡館的門被推開,風鈴輕響。
一個穿著簡單黑色運動服、身形高挑瘦削的男人走了進來。他看起來二十七八歲的樣子,頭發有些淩亂,臉上帶著明顯的倦容,但那雙眼睛卻異常明亮銳利,仿佛能洞察一切。
正是顧言深。他環顧四周,目光很快鎖定了沈清辭,徑直走了過來。
“沈小姐?”他微微頷首,聲音比電話裡更顯沉穩。
“顧先生,請坐。”沈清辭起身,與他握了手。他的手心有些粗糙,指關節明顯,是常年高強度訓練留下的痕跡。
顧言深在她對麵坐下,點了一杯美式咖啡。他沒有過多寒暄,直接從隨身攜帶的舊背包裡拿出一個厚厚的文件夾,推到她麵前。
“沈小姐,這是‘蒼穹’最真實的內部資料,包括所有未公開的選手心理評估報告、青訓營的潛力新人數據、以及……我個人持有的債權明細和之前幾位合夥人給我設下的合同陷阱分析。”他的語氣很平靜,卻帶著一種破釜沉舟的坦誠。
沈清辭有些動容。這些東西,無異於將“蒼穹”的所有底牌和傷疤都赤裸裸地展現在她這個潛在的收購方麵前。這份誠意,超出了她的預期。
她沒有立刻翻看,而是看著顧言深:“顧先生,為什麼是我?正如你所說,有出價更高的收購方。”
顧言深扯了扯嘴角,露出一絲苦澀的笑:“錢很重要,它能解決眼前的債務。但‘蒼穹’需要的不僅僅是錢。它需要懂得它價值的人,需要能帶它重新起飛的人。”
他目光灼灼地看著沈清辭:“我看過您方案裡關於打造‘蒼穹’自有IP、建設線下主題空間、以及整合直播和內容生態的構想。其他人隻覺得這是畫餅,但我知道,這才是‘蒼穹’真正的出路。您和那些隻想榨乾它最後一點剩餘價值的資本家,不一樣。”
他的眼神純粹而熾熱,那是對自己傾注了心血的事業的執著和熱愛。這種眼神,沈清辭在前世那個浮華的名利場裡,已經很久沒有見到過了。
她沉默著,開始仔細翻閱那些資料。越看,她的心情越沉重。“蒼穹”的內部問題比她想象的還要複雜,債務窟窿也更大。但同時,那些年輕選手在逆境中依然保持的職業態度和心理評估數據,以及青訓營裡幾個天賦異稟的苗子,也讓她看到了巨大的潛力。
這確實是一個高風險高回報的賭局。
“我明白了。”沈清辭合上文件夾,抬眸看向顧言深,眼神變得銳利,“顧先生,你的誠意我收到了。但收購的前提是,你必須留下來,擔任戰隊的名譽隊長和戰略顧問,負責選手管理和訓練體係的搭建。並且,你需要配合我,解決掉你個人名下的所有債務和合同糾紛,我不希望收購後留下任何法律隱患。”
顧言深愣了一下,隨即眼中爆發出驚喜的光芒:“您……您願意讓我留下?”他本以為,新的資本入場,第一件事就是把他這個“前朝遺老”清理出去。
“我看重的是你的經驗和你對‘蒼穹’的感情。”沈清辭語氣平靜,“專業的人做專業的事。我相信,沒有人比你更了解如何讓這些選手發揮出最大的潛力。”
顧言深激動得手指微微發抖,他深吸一口氣,重重地點了點頭:“好!隻要是為了‘蒼穹’,我什麼都願意做!”
初步的合作意向,在一種相互信任的氛圍中達成。
又商討了一些細節後,兩人各自離開。
沈清辭坐進出租車,看著窗外飛速倒退的街景,心情並未放鬆。顧言深的直接和坦誠,反而讓她覺得有些不安。這一切,似乎順利得有些反常。
她拿出手機,猶豫了一下,還是撥通了蘇蔓的電話。
“蘇姐,是我。我想請你幫我查一下,除了我們,還有哪些資本在接觸‘蒼穹戰隊’,特彆是……有沒有和霍氏相關的資本?”
她必須弄清楚,霍寒庭在這其中,到底扮演了什麼角色。
而與此同時,咖啡館斜對麵的一輛黑色轎車內,陳銘放下望遠鏡,撥通了電話。
“霍總,太太已經和顧言深見過麵了,談了大約一個小時。看神情,似乎談得不錯。”
電話那頭,霍寒庭站在辦公室的落地窗前,聽著陳銘的彙報,眼神冰冷。
“知道了。把我們準備好的那份‘禮物’,給另外那家競購方送過去吧。”
掛斷電話,他嘴角勾起一抹冷酷的弧度。
沈清辭,你以為你在開拓自己的疆土?
卻不知,你走的每一步,都還在我的棋盤之上。
這場遊戲,越來越有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