掛斷電話,白正義呆呆的望了一會手機屏幕,便循著範可可的號碼再次撥了過去。電話裡不出意外的再次傳來關機提示。
......
破曉時分,東方的雲層泛起魚肚白,繼而染上淡淡的玫瑰色。這色彩漸漸暈開,像一滴朱砂落入清水,將整片雲海染成緋紅。雲層起伏的輪廓被鍍上金邊,恍若天宮仙闕的琉璃瓦當。
萬米高空中,一架飛往杭州的航班上,範可可將頭靠在舷窗上,凝視著窗外的雲海。起初隻是零星的絮狀雲朵,很快便彙成無垠的雲原,時而如新雪初霽,時而似棉絮輕揚。
陽光穿透雲層的刹那,整個機艙籠罩在聖潔的光暈中。雲海不再是單調的白,而是呈現出珍珠母貝般變幻的虹彩。
陽光透過舷窗,穿過長長的睫毛,在她眼底投下一串細碎的影子。
這光仿佛是有重量的,它壓著範可可的眼皮漸漸合上,蓋住了徹夜未眠充滿血絲的眼球。
“可可,媽媽知道這樣做對你不公平,可是媽媽真的扛不住了...”
“可可,這是你弟弟範長安,以後她就是你媽媽,快叫媽媽...”
“可可真棒,又拿了第一名呢,今天想吃什麼,媽給你做...”
“姐,我真的很想要那個賽車,你給我買嘛...”
“姐,雞和兔子為什麼一定要裝在同一個籠子裡呢?真煩...”
“下這麼大的雨,就不知道打車回來嗎...”
“模擬考連前十都進不去,明年還上什麼大學,乾脆複讀一年...”
“範可可同學,恭喜,保研名單裡有你.”
“歡迎加入武江大學人民醫院...”
“咱倆談戀愛吧...”
“我不走,就在武江,下半年咱就結婚,以後就在武江,哪也不去...”
“女孩子家家練個雞毛的槍...”
“範醫生,我今天不想吃餃子...”
“範醫生,我手機充電器放哪了...”
“範醫生...”
“......”
隨著一陣顛簸,範可可猛然睜開眼,發現飛機已經接觸地麵,正在跑道上減速滑行。
雖一夜未睡,但她並沒有睡的很沉,一來思緒無法寧靜,二來經濟艙的座位實在算不上寬敞。她做了個不長不短的夢,夢中全是她生命中最重要的人,其中白正義出現的頻率最高。
她晃了晃腦袋,決定不去想這些。
她挺了挺纖細的腰身,伸手按了按僵硬的脖子,剛要放下胳膊,鄰座遞來一張紙巾。
鄰座是一個年紀相仿的年輕男子,笑意溫醇的說:“你睡著的時候哭的很傷心,一定是做了不太愉快的夢。”
範可可聞言用手摸了一下臉頰,指間傳來濕漉漉的觸感,這才驚覺臉龐還掛著尚未乾涸的淚痕。
“謝謝。”
範可可接過紙巾,胡亂的擦了擦臉,繼續轉頭看向窗外。
年輕男子饒有興致的盯了一會兒她的側臉,笑容燦爛的說:“你的眼睛真好看。”
範可可麵無表情,眼神漫漶,始終看著窗外緩緩倒退的航站樓,不鹹不淡的說:“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