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若不是警察及時趕到,對麵的人差點要把計明州生吞活剝了。哪怕是警察在場的情況下,此起彼伏的辱罵聲幾乎將他吞沒。
計明州蹲坐在地上,心臟跳的厲害。
叮—————
微波爐電梯)的門打開,從中走出三個熟人。
白正義穿著病號服朝他走來,藺扶搖舉著吊瓶走在身側,洪建平的厚底軍靴在地磚上踩出一連串厚重的聲響。
“警察同誌。”
“你是?”
“我是振亞承建方的法人。”
“你...”警察指著他身上的病號服,滿臉疑惑。
“不巧碰到車禍,剛縫完針就過來了。”白正義解釋說。
“奧,你來的正好。”警察說罷,轉頭看向癱坐在地的女人,“你起來,工地的老總來了,你有話好好說,情緒不要激動。”
那女人聞言,將視線轉投向三人。
她被攙扶著站起身,旁人將散落的那隻女士皮鞋踢過來,她不理。
白正義突然注意到女人的腹部微微隆起。他快步走上前,毫不猶豫地彎腰鞠躬:“對不起。”
那女人突然淚如泉湧,崩潰著哀嚎著蹲下身。
“姐。”身後的男子連忙上前拉住她的胳膊。
那女人像是被抽乾了力氣,蹲在地上往後慢慢滑落。
白正義也彎腰去扶,卻被那男子怒罵一聲,猛地推開。他顯然也沒料到此番變故,重心不穩,踉蹌著往後倒去。
藺扶搖一手舉著吊瓶,驚叫一聲,伸手去扶,卻抓了個空,眼睜睜看著他摔倒在地。
針頭連同膠布被拽離手背,抗生素注射液滴在走廊地磚上。
“你乾什麼!”
警察被驚出一身冷汗,連忙上前將白正義扶起。
“哼,真的是搞笑,我姐夫剛剛出事,你就出了車禍,世上哪有這麼巧的事情。”那男子扶著嗚咽的女人,“出了車禍臉上乾乾淨淨,哪怕貼個創口貼都更像一點。”
白正義在藺扶搖和警察的攙扶下站起身。
洪建平陰沉著臉走上前,被白正義伸手攔住,死死盯著推人的男子。
“怎麼著,你還要讓保鏢打我嗎,警察可就在這裡...真有意思,往手上戳個針頭來博取同情,你能糊弄我姐,我可不吃你這一套......”
那男子突然不說話了,因為他看到對方的病號服被洇出一片殷紅。
白正義摸了摸肋下,苦笑搖頭。
藺扶搖伸手掀開他的衣服,紗布已經被浸透,血一路流到了褲腰上。
“讓你不要來你非要來!”她眉頭大皺,拽著他的胳膊,“趕緊走了!”
“等會...等會。”
白正義拍拍她的手,徑直走到那男子麵前。
那男子囁嚅著說,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的...
白正義沒理他,而是蹲下身,問半倚在地的女人:“幾個月了?”
女人還在斷斷續續的抽泣著,說:“五個月。”
“男孩女孩?”
“還...還不知道。”
“小徐的事情,我很抱歉。”白正義在身上乾淨的地方抹了抹手上的血跡,伸手將她攙扶起來,“除了應有的賠償之外,這個孩子從出生開始一直到高中畢業,奶粉、尿不濕、學費、營養費我全包了。”
女人抹了抹眼淚,還沒來得及表態,她身旁的男子搶著問:“一次性付清?”
白正義看了他一眼,那男子立馬閉嘴。
“可以。”女人說話時不敢抬頭,隻盯著被血跡不斷擴染的病號服。
“節哀。”
白正義拍了拍那女人的胳膊,轉身走向藺扶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