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一聽,這才恍然大悟,急忙過來與雷炯見禮。史進道:“快去將夫人喚了過來!”
鳳棲桐正在內室教兒子讀書識字,聽得史進相喚,急忙出來。當她看見雷炯時,臉上神色大變,急忙問道:“你莫非是雷炯雷大哥?”
雷炯一見鳳棲桐,高興道:“難得鳳二姐還記得老朽,我正是雷炯!”
鳳棲桐急忙深施一禮道:“雷大哥,這些年你去了哪裡?當年我姐和姐夫陣亡之後,收屍時就沒有發現你的蹤跡,沒想到你還活著,真是上天保佑!”
史進便將雷炯的事給鳳棲桐說了一遍,鳳棲桐一聽姐姐的兒子龐春梧還活著,立時興奮不已,拉著雷炯的手道:“雷大哥,春梧在哪裡,快帶我去找他!”
然後,她又向雷炯深施了一禮道:“雷大哥,你是我鳳家的恩人啊,這些年來,你受苦了!”
雷炯道:“鳳二姐,你言重了!當年龐將軍對我有恩在身,他們夫婦二人陣亡之前,將兒子托付於我,我就是拚儘了老命,也不能辜負他們的重托!幸好上天保佑,將這孩子養大,總算不負龐將軍的托付之意!”
鳳棲桐聽雷炯說起龐萬春夫婦,也禁不住潸然淚下道:“唉,可憐我那姐姐一家,也可憐我那小外甥!”說著說著,竟然抽泣了起來。
史進一見,急忙握住鳳棲桐的手,柔聲道:“娘子,龐春梧找到了,何故如此悲傷,你應該高興才對啊,這是好事啊!你說是不是?”
鳳棲桐一聽史進這麼說,仔細一想是這麼個理兒,又不禁破涕為笑道:“官人說得是,隻是奴家想起我那苦命的姐姐和姐夫,心中有些難受!”
看著兩鬢斑白,滿臉滄桑的雷炯,鳳棲桐又對雷炯說:“這十幾年來,想必雷大哥受了不少累吧,我那姐姐姐夫如果在天有靈,料想一定會感激你的!”
雷炯道:“二姐說哪裡話來,當年要不是龐將軍救我一命,我焉能活到今天?救命之恩當永世相報,這些都是我該做的!”
原來,雷炯當年是龐萬春手下的偏將,在一次戰鬥中,雷炯遇到危險,險象環生,是龐萬春救了他。
當時,雷炯在陣上與敵人交戰,戰至三十多個回合後,正待要取那敵將性命,哪裡料到坐下戰馬突然失了前蹄,那馬一個趔趄,摔倒在地上,將雷炯壓在馬腹下麵,那敵將一見,大喜,獰笑一聲,揮起手中大刀劈向雷炯。
雷炯一見大駭,欲待閃避,可惜被馬壓在地上動彈不得,隻得閉目等死。就在這危急時刻,觀陣的龐萬春見勢不妙,急忙提弓搭箭,流星一般的箭穿透那敵將的咽喉,雷炯這才逃得性命,自此將龐萬春視為救命恩人。
且說龐春梧收兵回營之後,心中卻有些悶悶不樂,原來雷炯被擒,他心中沒有底,不知道史進如何處置,擔心雷炯被史進給殺了。
對於雷炯,龐春梧將其視作至親之人,小的時候,龐春梧就和雷炯熟識。雷炯因為龐萬春救過他的命,所以他對龐萬春感激不儘,他發誓要報答龐萬春的救命之恩,所以他自覺將自己當成仆人,為龐府做一些事。
因為龐萬春身為主將,無暇顧及家中的日常事情,雷炯便自覺將這些日常雜事承擔了過來,為龐萬春分憂,平常與龐春梧接觸很多。
雷炯一生未曾娶親,他也將龐春梧當成自己的孩子,平素裡經常帶著龐春梧玩耍,而龐春梧也和雷炯之間有了深厚的感情。
龐萬春夫婦陣亡之後,又是雷炯將龐春梧救出,在異國他鄉待了十幾年,所以龐春梧與雷炯已然是情同父子了。
回到營中的龐春梧一時心亂如麻,想起這些年雷炯對自己的關心和厚愛,心中越想越感覺到不踏實,他在大帳中走來走去,來來回回三四遭,終於忍不住,大聲道:“來人,備馬,準備出戰!”
這時一名親隨勸道:“將軍,萬萬不可,少華山山勢複雜,而且現在是黑夜,我軍剛來此地,不熟地形,貿然出擊,很容易中敵詭計,恐怕導致全軍覆沒,得不償失啊!”
其餘人也苦苦相勸,都道:“將軍勿急,待明日天亮再去戰不遲!”
龐春梧聽了這些人的話,冷靜了下來,仔細想了一想,感覺到眾人說得不錯,這才熄了救人之念,也隻好怏怏地上床躺下休息。
隻是躺在床上一時思緒萬千,卻也輾轉反側睡不著,腦海裡老是浮現出雷炯的樣貌。
“唉,也不知道雷叔父現在怎麼樣了?不知道史進會不會殺他……”就這樣,他在腦中不時地想象著雷炯被史進處置的畫麵,就這樣來來回回幾個時辰。
終於,大約在四更天的時候,他終於迷迷糊糊地睡著了。就在這時,他忽然感覺到有兩個人走了進來。
為首的是一個中年男人,大約三十多歲的樣子,俊眉朗目,三縷長須,身穿戰甲,一臉英氣……龐春梧一見,心裡想道:“這人是誰?咋這麼眼熟呢?”
正思忖著,這時跟在男人後麵那女人卻輕呼著:“梧兒,梧兒,為娘來看你了……”龐春梧一聽心裡不由得一震,急忙睜大眼睛仔細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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隻見這婦人大約二十五六歲的樣子,瓜子臉,柳葉眉,一雙杏仁眼,端得是美麗非凡,尤其下巴左側那一顆黑痣,更是襯得整個人風韻悠然。
此時,龐春梧記憶的潮水一下子被打開,這婦人不是彆人,正是他的母親鳳棲梧。龐春梧急忙撲過去,抱住那婦人道:“娘啊,娘啊,這些年你們去哪裡了?想死我了……”說著,禁不住大哭起來。
那婦人一見,也禁不住淚水漣漣,她抱著龐春梧道:“兒啊,這些年,你受苦了!”
就在兩人正抱頭痛哭的時候,旁邊的中年男人卻道:“男子漢大丈夫,啼啼哭哭什麼,像什麼話……?”
這時,鳳棲梧急忙道:“兒啊,還不快拜見爹爹?”
龐春梧急忙跪下給那中年男人磕了一個頭道:“孩兒拜見爹爹!”原來那中年男人正是“小養由基”龐萬春。
那龐萬春卻往旁邊一閃道:“誰是你的爹爹,你這認賊作父的不肖子,為何認那金人做了父母?那金賊殘暴異常,占我家園,欺淩百姓,是與我漢人不共戴天的仇敵,你竟然與他們為伍?”
龐春梧期期艾艾道:“這……這……這……”龐萬春一見更是生氣,揮起手中拳頭,道:“我今天打死你這個逆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