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子酒覺得毛骨悚然。
香樟樹高處的枝丫上站著一個紅衣的女人,姿容姝麗,五官中帶了些異域混血的影子。她的裙擺上有一幅栩栩如生的蜘蛛捕蝶圖,蛛絲根根分明,在光線下閃爍著奇妙的微光。
君子酒下意識往後退了兩步——方才還空無一物的樹上垂吊著幾個足以裝下活人的絲繭,安靜得沒有一絲顫動。
她聽見荼蘼低聲說:“……龍爪。”
“怎麼,這一回還帶了幫手來嗎?”紅色的影子輕盈地從樹上墜下,頃刻間便撲到荼蘼的麵前,笑聲掠過眾人的耳畔。
淩厲似刀鋒出鞘的弦音響起,荼蘼沉靜地指尖疾掃,箏上湧出的音浪如狂風卷地。君子酒還沒反應過來,兩人轉眼就對了一招。
這場爭鬥根本就容不得外人插手,她隻在雙方血條顯露的時候勉強看清了對手的等級。龍爪居然有足足六十級,這可是目前玩家等級的上限,沒記錯的話等級榜上也隻有零星幾個玩家到了滿級。
跟在荊氏塢堡血戰荊弘正不同,那時候的荊老堡主可是身帶多重負麵狀態,而龍爪卻實力完整。再反觀荼蘼……哦,荼蘼在這大半年裡實力也有所突破,提升了兩級,難怪龍爪一時半會兒乾不掉她。
周圍傳來了窸窸窣窣的響動,隱匿在各個角落的蜘蛛似乎受到召喚一般爬出來,院牆和建築上漸漸蒙上了一層霧氣般朦朧的絲網。
與此同時,君子酒驚恐地發現,被吊在樹上的絲繭忽然開始輕微地搖晃,隨即猛地墜落。來不及多想,她抓起劍便向其中一個絲繭刺去。
在她的身後,從荼蘼指下流淌的箏曲高昂尖銳,如箭矢破空,直刺雲霄。
數枚絲繭在墜落中途便一如同成熟的果實般裂開,從中竄出幾條人影,紛紛合力向龍爪無暇顧及的兩人攻來。
被龍爪控製的人有的帶著麵具,有的麵巾蒙臉,君子酒揮劍擋開一個手持短刀的對手,根本沒有多餘的心思去分辨到底哪個才是她剛才跟蹤的蒙麵人。
這幾個率先從繭中躍出的武者,等級最低的有二十多級,最高的也近四十級。好在旁邊的岑景略也分擔了不少壓力,她才有空喘口氣。
“請不要下死手!”君子酒大喊,“他們應該都是被控製的!”
“這種情況!”岑景略皺著眉將一名撲上來的武者擊飛出去,順勢回應道,“你不說也看得出來啊!”
君子酒用餘光瞥了眼,隻見他頂著“[岑景略??,v.55]”的名稱左右躲閃騰移著,手中的劍柔中帶剛,剛中藏柔。他不動則已,一動則奔如雷霆,劍光似紫電穿雲,遊刃有餘地穿透敵人持握兵器的手臂。
不是,你們“江湖遊俠”都這麼有實力的嗎?而且這個招式,是不是有點太過眼熟了?
作為一個有兩個朋友都是淩霄派弟子的江湖人士,君子酒很快辨認出這確實是淩霄派的劍法,隻是岑景略的個人風格要更強烈些。
他的劍簡單樸素,沒有任何裝飾,劍招迅疾又柔和,不帶半分殺意。從敵人體內濺出的血花足夠潑出一幅山水畫,但他收劍的時候,劍上又沒有半點血,乾乾淨淨的。
淩霄派還有這樣聲名不顯,又在江湖漂泊的高手嗎?君子酒在腦海中搜索著這個令她感到陌生的名字。
就在他們合力招架諸多受到操控的武者時,不遠處荼蘼和龍爪的打鬥也暫時分出了高下。
隻聽從背後傳來的曲調陡然一轉,弦音急促如千軍萬馬奔騰,鐵蹄踏碎山河,塵土飛揚間幾乎能聽見刀劍碰撞的錚鳴。
音律忽而如猛虎低吼,暗藏殺機,令人不寒而栗;忽而又似蒼鷹俯衝,淩厲迅猛,直逼咽喉。
箏聲愈演愈烈,殺氣凝聚成鋒,似有無形之刃在空氣中揮舞,斬斷一切阻礙。曲至巔峰,音浪如怒濤拍岸,氣勢磅礴,仿佛天地為之變色。
最終,一聲錚鳴戛然而止,餘音卻如寒霜凝結,久久不散,令人心悸難平。
君子酒把最後一名對手往地上一摜,長劍將他的手掌釘在地上,下意識回過頭去看。此刻她的眼前一花,隻見紅衣的女人倒掠回樹下,捂著流血的手臂一個提縱,便落在樹梢。
她居高臨下地俯視著三人,以及倒了一地的傀儡們,神情陰鷙地“嘖”了一聲,“真是小看你們了。”
君子酒焦急地奔到荼蘼身邊,雖然傷到了龍爪,但她本身也付出了代價,正劇烈地喘息著,咳了幾口血。
君子酒借著腰包的掩護摸了瓶回血的藥物給她。龍爪自然不會乾等著荼蘼恢複,抬手便打出了一道漆黑的氣勁,不過站在她們斜前方的岑景略舉劍一刺,鏗鏘一聲脆響便化解了龍爪的攻擊。
箏曲消失之後,周圍的窸窣聲變得更響了些。君子酒差點以為自己出現了幻覺,她看見龍爪裙子上的蜘蛛似乎活了過來,開始抖抖索索地往下爬。
“雖然有些意外你們居然能追到這裡,但是今天就到此為止了。”龍爪不悅地說,“我很佩服你的毅力,但你給我造成的麻煩也太多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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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這次,是你自找的。”她攤開手,衣袖飄展,上麵掙紮的蝴蝶幾乎要飛出布料,“整座鎮子都是困住你們的牢籠——今日,此地便是你們的埋骨之處!”
君子酒的腦海裡閃過之前見到的那些蒼白的、麵帶疲色的鎮民。
“赤華教……”她喃喃道。君子酒想起了自己看過的那個陣營係統剛推出時被劃分到魔教陣營的玩家發的帖子。紅衣的姐姐,放血的信徒,帖中種種此刻皆有對應。
絲絲縷縷的蛛絲從樹上垂落,眨眼間,又一枚從天而降的絲繭砰地砸落在地。海潮般的蜘蛛從四麵八方向著中心蔓延,逐步吞沒他們的落足點。
絲繭敞開了它的懷抱,一名高挑的女子從中現身。她紮著高髻,帶著麵紗,提一柄寒光爍爍的劍,穿一身樣式普通的黑色勁裝,叫人分辨不出她的身份。
君子酒感受到荼蘼的身體變得緊繃起來,這就是那位素未謀麵的蒙麵人嗎?
蒙麵的女子踏出第一步,不斷變幻的字符在她頭上顯露,最終和長長的血條一起定格。
[紫葳??,v.70]
多少?君子酒簡直難以置信。在遊戲裡,對手的實力是自己等級兩倍以上時才會出現等級是問號的的情況,所以之前等級太低時,她看不出大部分npc的等級。即便如此,君子酒還是第一次見到這麼高等級的敵人!
她看著紫葳第一劍就將衝在最前麵的岑景略擊退了七、八步,若非他退的夠快,隻怕接踵而至的下一劍已經摘了他的腦袋。
很好,君子酒覺得自己該開始考慮自己要是現在死了,複活點是定在了哪裡的問題。
荼蘼突然猛地把她推開,豎著抬起自己的箏。不知道她的樂器是什麼材質製作的,飄逸地閃現到兩人麵前的紫葳竟然砍中了她驟然充作抵擋的箏,且沒能砍斷。
見她的劍卡住了箏身,君子酒立刻反手就是一劍,劍光如虹,直貫刺向她的胸膛。沒想到紫葳抬腳一踢荼蘼的箏,抽回自己的劍,身形一旋,劍鋒斜挑,就解決了這困局。
君子酒及時後仰,險而又險地擦過對方的劍尖。這是她離紫葳最近的時候,恍惚覺得那雙露在麵紗外的眼睛有點眼熟。
但是,她在哪裡見過這樣的一雙眼睛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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