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麵上不動聲色,恭敬地接過玉瓶。
“多謝龍姑娘厚賜。”
目的已經達到,再待下去反而不美。
蘇逸當機立斷,主動起身告辭。
“天色已晚,叨擾太久,晚輩也該回去了。孫婆婆,龍姑娘,告辭。”
“哎,這就要走?”
孫婆婆連忙挽留,“外麵天都黑了,山路不好走,要不今晚就在這住下?”
“萬萬不可!”
蘇逸連忙擺手,神色鄭重。
“晚輩是男子,留宿於此,於龍姑娘的清譽有損。再者,晚輩身為禁地看守,也需按時向師父報備,無故夜不歸宿,乃是大忌。”
這番話說得滴水不漏,既保全了小龍女的名聲,又顯得自己儘忠職守。
孫婆婆聽得連連點頭,看向蘇逸的眼神愈發欣賞:“這孩子,想得真是周到!”
而一旁的小龍女,則微微歪著頭,清澈的眸子裡帶著不解。
她不明白,留宿一晚,和清譽二字,究竟有什麼關係。
蘇逸不再逗留,在孫婆婆的護送下,離開了活死人墓。
……
回到崖邊的小木屋,蘇逸平複了一下激動的心情,便立刻動身前往師傅李誌常的住處。
見到蘇逸深夜來訪,李誌常略感意外,但更多的是關心。
“逸兒,這麼晚了,可是後山禁地出了什麼事?”
“回稟師父,禁地一切安好,弟子隻是按例向您彙報本周的情況。”
蘇逸躬身回答,自然地隱去了進入古墓一事。
李誌常鬆了口氣,滿意地點了點頭,隨即又關切地詢問。
“你的功夫,練得怎麼樣了?可有遇到什麼難處?”
蘇逸略一沉吟,決定透露一部分實力,也好為日後做鋪墊。
“托師父洪福,弟子的《全真基礎內功》和《全真劍法》,都已至小成之境。若無意外,一兩個月內,當可衝擊大成。”
李誌常端著茶杯的手停在半空。
杯中的熱茶漾出幾滴,燙在他的手背上,他卻渾然不覺。
那雙平日裡溫和沉靜的眸子,此刻瞪得渾圓,滿是難以置信。“啪!”
茶杯被重重地拍在桌上,茶水四濺。
“胡鬨!”
李誌常的聲音陡然拔高,帶著壓抑不住的怒氣。
“你可知你在說什麼?我全真教的內功,乃是玄門正宗,講究的是循序漸進,水磨工夫!彆說是你,就算是當年的丘師叔,也是苦修了數十年,方才有了今日的成就!為師我浸淫此道二十餘載,也不過是剛剛摸到大成的門檻!你入門不足半年,竟敢妄言小成?!”
蘇逸明白,師傅這不是在斥責,而是一種源於常識被顛覆的驚駭與擔憂。
他擔心自己練功出了岔子,走火入魔,產生了幻覺。
蘇逸非但沒有畏懼,反而愈發平靜。
他挺直了脊梁,目光清澈地迎上師傅的視線,不卑不亢。
“弟子不敢妄言。或許……是弟子在武學一道上,確實有幾分微末的天賦,進境比常人快了些許。”
這番解釋,落在李誌常耳中,卻成了另一種意思。
天賦?
他見過有天賦的,但沒見過如此離譜的!
李誌常眼中是深深的憂慮和失望。
他緩緩坐下,揉了揉發脹的太陽穴,語氣沉重。
“逸兒,你怕是……在禁地獨自修行,心神恍惚,生了心魔。你根本不明白自己所謂的‘小成’,在真正的較量中是何等不堪一擊。”
他長歎一口氣,似乎下定了某種決心。
“也罷。空口白話,你總是不信。明日上午,你隨我來重陽宮的偏殿廣場。讓你趙師伯的弟子們與你過過招,讓你親身體會一下,什麼才是真正的全真武學。也好……讓你這顆浮躁的心,沉下來。”
李誌常的本意,是想借一場挫敗,將蘇逸從幻想中打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