饒是慕靈早有心理準備,但親耳聽到這冰冷的兩個字從玄清真人口中吐出時,心頭還是猛地一沉。
殺陣,針對原主而設的殺陣。
驚駭之後,是排山倒海的寒意和洶湧而起的戰意。
她反手握住了風息州的手腕,來之前她便做了萬全的準備,如果真相真如她所想的那樣,就算是逃,她也要帶著風息州逃回浩瀾宗。
風息州目光沉沉地看著慕靈握著他手腕的白皙手指,眸色漸漸晦暗。
危機關頭,她沒有不顧他。
玄清真人沒有惱怒,眼神平淡無波,他抬起手,輕輕向下壓了壓,一股柔和的力量籠罩了整個大殿,將慕靈外放的淩厲氣勢撫平。
“不必如此緊張。”他的語氣有些倦意,“為師並非要殺你。那份陣圖是一個餌,也是一個測試。”
“測試?測試什麼?又是給誰的餌?”慕靈的聲音裡淬著冷意。
她總覺得事情沒那麼簡單,她的穿越,或許不是一場意外。
玄清真人歎了口氣,道:“此事,為師沒法和你解釋。若你信為師,可繼續留在青雲宗,若不信,可返回浩瀾宗。”
回望月峰的路上,慕靈腦子裡不斷重複著玄清真人的話。
原主十歲被送入青雲宗修煉,至今八年,玄清真人對她的好毋庸置疑,甚至可以說是她的半個爺爺。
況且,原主是青丘皇族和浩瀾宗宗主唯一的後代,殺了原主無異於同青丘和浩瀾宗宣戰。
於情於理,玄清真人都不該殺原主。
可他偏偏又親口承認那並非真正的傳承,而是殺陣。
“師妹。”風息州忽然開口道。
這個稱呼讓慕靈腳步一頓。
自從三年前風家出事後,風息州就再也沒叫過她師妹。
“方才殿內緊張,倒讓我想起件舊事。”
“你初來青雲宗不久,約莫十歲,膽子就極大。拉著我去偷宗主埋在紫竹根下的那壇千日醉。封泥剛撬開一絲縫,酒氣衝出來,熏得我倆在竹林裡睡了大半日。醒後,被罰抄了三百遍《清心訣》。”風息州語氣平淡,唇角似乎有極淡的弧度,“你的手抖得厲害,最後幾十遍,還是是我替你抄的。”
慕靈腳步未停,臉上也沒什麼表情,眼神卻微微凝住。
偷酒?罰抄?
風息州描述的細節生動,可原主的記憶裡卻沒有這回事。
初入青雲宗的頭幾年……隻有一片模糊的灰白。師尊的教導,靜室的枯燥,再無其他。
“是麼?”慕靈聲音聽不出波瀾,“太久遠,記不清了。還有彆的?”
“師妹忘了也正常,”風息州自然地接道:“還有次在後山丹陽坪,你新學了控火訣,興致勃勃要試手,結果靈力沒控好,燒了一片宗主精心伺候了十幾年的凝神草。草尖全焦了,宗主氣得臉色都青了。”
沒有。
慕靈在記憶裡快速搜尋。
丹陽坪?凝神草?一片虛無。
“嗯。還有?”她含糊應了一聲。
“還有一次,在煉器房。你嫌火爐升溫太慢,非要往裡灌靈力催火。‘轟’的一聲,半邊房頂沒了。我倆從黑灰裡爬出來,像兩個煤球。那次,師尊罰得最重,麵壁思過三個月。”風息州道。
炸爐?麵壁三個月?
慕靈隻覺得一股冰冷的寒意竄上脊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