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靈靜靜地聽著，偶爾喝一口酒。
少年的話語帶著微醺的醉意，有些雜亂無章，卻透著未經世事的真誠和簡單的快樂。
“你呢？慕姑娘，你喜歡什麼？”風和息州轉過頭來看她，眼睛在星光照耀下亮晶晶的，比天上的星辰還要亮幾分，“除了……嗯……練兵戰鬥。”
喜歡什麼？慕靈怔了一下。
這個問題很久沒有人問過她了。
在虛空海，需要的是強大和生存，而非喜好。
她看著遠方流淌的星河，沉默了片刻，輕聲道：“或許……也喜歡看星星吧。”
在虛空海，能看到的星光明滅不定，遠不如此刻璀璨，但那是在無儘征戰和守護之餘，唯一能感受到的，屬於遙遠世界的寧靜。
“真的？”風和息州高興起來，像是找到了什麼了不起的共同點，“那以後我可以經常陪你來看！我知道好多看星星的好地方！星台那邊視野最好，離天河也近，有時候流星就像雨一樣落下來。還有蟠桃園後麵的小山坡，那邊比較僻靜，沒那麼多閒雜人等。”
他開始滔滔不絕地講述上界哪些地方風景優美，哪些地方有趣好玩。
慕靈沒有打斷他，隻是聽著。
身旁這個少年正在用他自己的方式，笨拙地、熱情地，想要將她拉入他的世界。
酒壇裡的酒越來越少，風和息州的話也越來越密，膽子也越來越大。
他從星星說到雲海，從仙鶴說到靈鯉，從偷偷摘蟠桃被看守追說到和師兄一起搗蛋被師尊罰抄天規……
“……師尊總說我跳脫，不穩重，不像個將來要……”他話說了一半，突然頓住，猛地灌了一口酒，像是要把後麵的話壓回去。
慕靈側眸看他一眼，沒有追問。
酒意上頭，風和息州的臉頰紅撲撲的，眼睛亮得驚人。
他忽然轉過頭，一瞬不瞬地看著慕靈，非常認真地說：“慕姑娘，你真好。”
“嗯？”慕靈挑眉，似是不解這突如其來的評價。
“就是很好！”他強調道，“又好看，又厲害，還……還願意聽我說這麼多廢話，還請我喝酒看星星。”
他越說聲音越小，最後幾乎變成咕噥，“比我見過的所有神女仙子都好一千倍，一萬倍。”
夜風溫柔，星河靜謐。
酒壇見了底。
風和息州深吸一口氣，像是鼓足了平生最大的勇氣，轉過頭，目光灼灼地看向慕靈，聲音因緊張而微微發顫：
“慕姑娘，我將來一定要娶你！”
話一出口，兩人都靜了一瞬。
夜風似乎都停滯了。
慕靈側過臉，對上少年認真、熾熱的眼神。
她微微一笑，搖了搖頭，那笑容很淡，落在月光裡，有些飄忽不清，“我是妖，你是神。風和神君，你可知你在說什麼？”
“我知道！”風和息州急急道，“我是神，你是妖，那又怎麼樣？”
他挺直了脊背，臉上因酒意而泛紅，眼眸卻亮得驚人，“我將來可是要做天帝的，自然是想娶誰就娶誰！規矩什麼的，改了便是。”
這句話他說得理所當然。
那眉宇間飛揚的神采，是未經挫折的驕傲，是與生俱來的自信，是少年人最赤誠也最狂妄的意氣風發。
慕靈微微一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