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那封死亡預告信躺在周明宇手中,整個指揮部死寂一片。
空氣中,彌漫著一股令人窒息,名為“恐懼”的味道。
所有人屏住呼吸,望向房間中央的男人。
他們眼中的“神探”,此刻臉上的血色儘數褪去,一片慘白。
他的手在抖。
那張輕飄飄的信紙,此刻重若千鈞。
“周……周教授……”
旁邊,一位年輕的刑警,喉結劇烈地上下滾動,終於忍不住,用乾澀的嗓音打破了這令人窒息的沉默。
“這上麵說的,‘你最愛的人’……難道是指……”
他不敢把那個名字說出來。
周明宇沒有回答。
他緩緩閉上眼。
黑暗中,一張洋溢著陽光的可愛笑臉,無比清晰地浮現出來,她正笑著喊他“爸爸”。
他的女兒。
他此生唯一的珍寶。
周琳琳。
“不行!!!”
他喃喃自語,像在說服自己,更像在祈求。
他猛地睜眼!
那雙隱藏在金絲眼鏡後麵的深邃眼眸,被一片血紅色的瘋狂所取代!
他,像一頭發怒的,即將失去所有理智的雄獅!
“查!!!”
他一把抓起身旁的對講機,金屬外殼被他捏得咯吱作響。
那聲音不再是命令,而是一種充滿了無邊怒火與毀滅欲望的嘶吼,通過電波,瞬間貫穿了整棟大樓!
“給我查!!!”
“把整個魔都,都給我翻過來!也要把這個,藏在陰溝裡的老鼠,給我揪出來!!!”
“三天!”
“我隻給你們,三天的時間!!!”
“三天之後,如果我女兒少了一根頭發……”
他停頓了一下,那雙赤紅的眼睛裡,所有的理智與克製都在燃燒殆儘。
“我要他全家陪葬!!!”
……
接下來的七十二小時。
對於整個魔都警界來說,無疑是一場前所未有的煉獄。
而對於周明宇本人來說,更是一生之中最黑暗,最煎熬的時刻。
他像一架上滿發條的機器,瘋狂運轉,不眠不休。
整整三天三夜,他死死盯著那塊布滿線索與監控的巨大屏幕,眼球裡的血絲虯結成網。
他帶著整個專案組,用外科手術般的精度,一遍遍地篩查所有符合側寫的嫌疑人。
咖啡因和尼古丁維持著他身體的基本運轉,而精神,則完全懸於一線。
“不對!”
他指著屏幕上一個男人的資料,聲音嘶啞得如同砂紙摩擦。
“他的不在場證明雖然有瑕疵,但他沒有足夠的智商,來完成這場完美的犯罪!他的邏輯鏈條太脆弱!”
資料被劃掉。
“這個也不是!”
他的手指又移到另一份檔案。
“他的心理側寫,更像是一個尋求瞬間滿足的衝動型暴力犯,而不是一個享受過程、追求精神勝利的儀式型殺手!凶手在炫耀,不是在發泄!”
又一份資料被丟開。
時間在飛速流逝,希望卻在一點點被磨滅。
突然。
周明宇的目光,凝固在了一個人的資料上。
那是一個年輕的,帶著藝術氣息的笑臉。
他女兒周琳琳,剛剛交往了不到一個月的男朋友。
一個同樣畢業於魔都大學,在一家藝術畫廊工作的年輕畫家。
那一瞬間,周明宇的心臟被攥緊。
“把他,給我帶回來!!!”
他的聲音,嘶啞而急促,帶著一絲他自己都未曾察覺的顫抖。
半小時後。
審訊室。
刺眼的白熾燈下,那個看起來文質彬彬的年輕畫家,被帶了進來。
他甚至還沒明白發生了什麼。
當他看到審訊桌後,那個雙眼赤紅,散發著駭人氣息的男人時,年輕人嚇得渾身發抖。
“周……周教授……我……我真的什麼都不知道啊……我……我愛琳琳!我怎麼可能會傷害她?”
周明宇沒有說話。
他隻是,死死地盯著他。
那目光不再是審視,而是剝離。
他要一層層剝開這個年輕人的血肉、骨骼,直視他的靈魂。
十分鐘。
年輕人的額頭布滿冷汗,襯衫濕透。
二十分鐘。
他開始語無倫次地辯解,眼神慌亂。
半小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