敲門聲在嘩啦啦的雨聲中顯得格外突兀。那三長兩短的節奏,虛弱中帶著一種不容忽視的固執。
林塵立刻從床上坐起,動作輕捷。他側耳傾聽,心臟在寂靜的房間裡跳得有些快。
父母房間似乎也傳來了輕微的響動。顯然,他們也聽到了這不尋常的動靜。
他迅速披上外衣,輕手輕腳地走到門邊,沒有立刻開門。警惕是必要的,尤其在這樣一個夜晚。
“誰?”林塵壓低聲音,隔著門板問道。
門外隻有風雨聲,無人應答。但那微弱的、帶著痛苦意味的喘息聲,卻隱約可聞。
林塵猶豫了一下。他的理智告訴他,這很危險,不該貿然開門。
但門外那幾乎被雨聲淹沒的痛苦喘息,又讓他無法置之不理。
他輕輕拉開一條門縫,冰冷的雨氣瞬間撲麵而來。借著門縫透出的微光,他看到了門外的人。
一個身影蜷縮在門廊下,渾身濕透,倚靠著門框,仿佛隨時會融化在雨夜裡。
那是一個少女,臉色蒼白得沒有一絲血色,雨水順著她烏黑的發梢不斷滴落。
她緊閉著雙眼,長長的睫毛上掛著水珠,微微顫抖。嘴唇凍得發紫。
林塵的目光下移,心頭猛地一緊。在她腳下,雨水彙成的水窪,泛著不正常的淡紅色。
血。她受傷了,而且不輕。
似乎察覺到門開了,少女艱難地抬起眼皮。她的眼神渙散,卻帶著野獸般的警惕。
那目光掃過林塵,帶著審視,以及深不見底的絕望。最終,化為一絲微弱的懇求。
她用儘最後力氣,嘴唇動了動,似乎想說什麼,卻沒能發出聲音。
然後,她身體一軟,徹底失去了意識,向前倒去。
林塵下意識地伸手扶住。入手處一片冰涼濕漉,還帶著黏膩的血汙觸感。
她的身體很輕,像一片羽毛,卻又沉重地壓在他的手臂上。
“爸!媽!”林塵回頭,朝著屋內喊道,聲音帶著他自己都未察覺的急促。
林戰和柳清音已經披著衣服走了出來。看到門口的情景,兩人臉色都是一變。
“怎麼回事?”林戰一個箭步上前,幫林塵扶住昏迷的少女,眉頭緊鎖。
柳清音則立刻蹲下身,手指迅速搭上少女的腕脈,探查她的狀況。
她的臉色越來越凝重。“氣息很亂,內傷極重,失血也不少。”她快速說道。
“先把她抬進去!”林戰當機立斷,和林塵一起,小心翼翼地將少女架進屋內。
廳堂的燈光下,少女的狀況更加清晰。她衣衫多處破損,露出下麵猙獰的傷口。
最嚴重的是左肩下方一個掌印,周圍的肌膚呈現出一種詭異的青黑色。
仿佛有生命般在微微侵蝕著周圍的完好皮肉。
“這是……”林戰盯著那個掌印,瞳孔微縮,粗獷的臉上布滿陰雲。
他深吸一口氣,沉聲道:“‘蝕骨掌’……這丫頭惹上的麻煩不小啊。”
柳清音已經取來了乾淨的布巾和溫水,開始小心地擦拭少女臉上的雨水和血汙。
露出了一張雖然蒼白卻依舊難掩清麗輪廓的臉龐。
“追殺她的人,來頭肯定不小。”柳清音一邊動作,一邊低聲說,語氣擔憂。
“蝕骨掌歹毒陰狠,修煉條件苛刻,非一般勢力所能傳授。”林戰補充道,目光銳利。
他走到門口,警惕地向外張望了片刻,然後輕輕關上門,插上門栓。
廳堂內陷入了短暫的沉默。隻有少女微弱的呼吸聲,和窗外持續的雨聲。
救,還是不救?這個問題沉甸甸地壓在每個人的心頭。
“救,可能惹來天大的禍事。”林戰聲音低沉,說出了最現實的顧慮。
“對方能派出掌握蝕骨掌的人,勢力絕非我們這小武館能抗衡的。”
柳清音沒有停下手中的動作,她用熱毛巾輕輕擦拭著少女冰冷的手。
她的動作溫柔而堅定。“可我們不能見死不救。”她輕聲說,語氣卻不容置疑。
“她還這麼年輕……你看這傷,那些人分明是要置她於死地。”
她抬起頭,看向丈夫和兒子,眼神清澈:“就當是為小塵積點德吧。”
林塵站在一旁,看著昏迷中仍因痛苦而微微蹙眉的少女,心情複雜。
理智上,他知道父親是對的,收留這個來曆不明的少女風險太大。
但看著母親溫柔的動作,聽著她那句“積德”,他又無法說出反對的話。
林戰看著妻子,又看看地上奄奄一息的少女,臉上閃過掙紮。
他重重歎了口氣,拳頭握緊又鬆開。最終,他猛地一拍大腿!
“媽的!救了!”他像是下定了決心,聲音洪亮,帶著豁出去的豪氣。
“大不了把這把老骨頭豁出去!總不能看著人在咱家門口沒了!”
他看向林塵:“小塵,去把我櫃子底下那個傷藥箱子拿來,最好的那些!”
“再去燒點熱水!”柳清音立刻吩咐道,語氣恢複了平日的沉穩乾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