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中的劍氣突然凝滯。
丁不三的劍尖距離丁不四咽喉僅餘三寸,卻硬生生停在半空。不是他心軟,而是丁不四的銀蛇劍正抵在他肋下要穴。兩人內力相互撕扯,青霜劍與銀蛇劍的鋒刃間迸出細密火星,將周遭雨水都灼成白煙。
"三哥可曾記得..."丁不四喉結滾動,鮮血順著脖頸流進衣領,"我們十歲那年偷學《玄冰訣》,被父親罰跪在冰窖三天三夜?"
丁不三瞳孔猛地收縮。記憶如潮水翻湧,那夜弟弟凍得嘴唇發紫,卻把僅有的半塊火炭塞進他懷裡。青霜劍發出細微顫鳴,劍身映出丁不四慘白的臉。
"錚——"
刺耳的金鐵摩擦聲炸響,兩道身影倏然分開。丁不三踉蹌後退,左肩赫然多出三道血痕。丁不四的銀蛇劍纏繞著幾縷青絲,劍鋒殘留著冰晶般的血跡。
"你使的是玄冰劍氣!"丁不三按住傷口,寒氣正順著經脈蔓延,"父親說過這門功夫..."
"需以童子身修煉?"丁不四突然狂笑,笑聲中帶著幾分淒厲。他扯開衣襟,胸口猙獰的刀疤在雨水中泛著暗紅,"當年你帶著弟妹私奔那夜,我替你擋了追兵十七刀!"
暴雨突然變得粘稠,丁不三握劍的手微微發抖。記憶裡那個渾身浴血的少年,與眼前人漸漸重合。二十年前那個雨夜,弟弟確實失蹤了整整三月...
"你以為碧螺夫人為何要殺三嫂?"丁不四突然擲出一枚玉佩,青玉雕成的並蒂蓮摔在石階上,"看看背麵刻著什麼!"
丁不三劍尖一挑,玉佩翻麵映出八個蠅頭小字:玄冰九轉,血脈同源。雨水打在玉麵上,竟凝成細小的冰珠滾動。他忽然想起妻子臨終前死死攥著這枚玉佩,喉間湧出的血沫裡夾雜著冰碴。
"當年碧螺山莊要的不是秘籍..."丁不四突然劇烈咳嗽,指縫滲出黑血,"他們要的是丁家血脈作藥引!"
驚雷劈開天幕,照亮山莊深處密密麻麻的冰棺。丁不三如遭雷擊,手中青霜劍"當啷"落地。他終於看清那些冰棺裡封著的,全是眉眼與丁家子弟相似的少年屍體。
"你每日喝的雪參湯..."丁不四撕開右臂衣袖,暗青色經脈如蛛網蔓延,"需要活人精血為引。這二十年,我每月剜心頭血三升..."
話音未落,暴雨中突然傳來破空聲。七枚透骨釘呈北鬥狀襲來,直取丁不四後心。丁不三想也不想揮劍格擋,青霜劍氣與暗器相撞,竟在半空炸開幽藍磷火。
"好個兄弟情深。"
朱漆大門轟然洞開,碧螺夫人端坐寒玉輦上,九名黑袍人抬轎如鬼魅。她指尖把玩著冰蠶絲,絲線另一端纏著個昏迷女童——那眉眼竟與丁不三亡妻有七分相似。
"想不到丁四爺這般能忍。"女人輕笑,冰蠶絲驟然收緊,"二十年剜心之痛,就為等今日?"
丁不四突然暴起,銀蛇劍化作漫天星雨。碧螺夫人袖中飛出三十六根冰針,每根針尾都係著蠕動的血線。丁不三終於看清,那些血線另一端竟連著自己的青霜劍柄。
"三哥小心!"丁不四旋身擋劍,銀蛇劍絞碎冰針的刹那,三根血線已沒入他心口。詭異的是,噴湧而出的鮮血並未落地,反而在空中凝成血色冰棱。
丁不三目眥欲裂,青霜劍突然發出龍吟。二十年苦修的玄冰真氣儘數爆發,方圓十丈雨水瞬間凍結。碧螺夫人終於色變,寒玉輦被冰封的刹那,九名黑袍人化作冰雕。
"快走!"丁不四將女童拋來,胸口血洞竟在快速愈合,"她體內有三嫂的..."
話音戛然而止。碧螺夫人眉心裂開第三隻眼,瞳孔中射出幽藍光束。丁不四的銀蛇劍寸寸碎裂,冰晶順著經脈蔓延全身。丁不三抱起女童騰空而起,最後一眼看到弟弟化作冰雕,嘴角卻掛著釋然的笑。
暴雨仍在傾瀉,青霜劍氣劈開山莊穹頂的刹那,丁不三終於讀懂玉佩背麵隱藏的銘文——玄冰九轉,生死同命。原來二十年前,弟弟早已將半顆心臟換給了他...
戰鬥持續升級)
當丁不三抱著女童撞破冰穹時,整座碧螺山莊開始崩塌。無數冰棺碎裂聲中,他聽見丁不四最後的傳音:"帶阿沅去劍塚...那裡有..."
九幽玄冰順著經脈逆行,丁不三七竅開始滲血。懷中小女孩忽然睜眼,瞳孔竟是琉璃般的冰藍色。她稚嫩手掌按在丁不三心口,狂暴的玄冰真氣突然溫順如溪流。
"爹爹不怕。"女童聲音帶著奇異回響,"四叔教過阿沅解咒的。"
後方傳來冰層爆裂的巨響,碧螺夫人化作十丈冰魅緊追不舍。丁不三咬破舌尖,以血祭劍。青霜劍吸飽精血,劍身浮現出密密麻麻的古老銘文——正是丁家失傳百年的《玄冰劍典》。
"原來如此..."丁不三長嘯一聲,劍氣化作冰凰衝天而起。女童周身泛起月光般的清輝,所過之處冰魅紛紛崩解。碧螺夫人發出非人慘叫,第三隻眼中射出毀天滅地的光柱。
生死關頭,丁不四化作的冰雕突然炸裂。一道虛影握住丁不三持劍的手,兄弟二人的劍氣終於合二為一。冰凰長鳴著貫穿光柱,碧螺夫人眉心豎眼轟然炸開,萬千冤魂嘶吼著湧出...
當最後一縷黑氣消散時,朝陽正刺破雲層。丁不三跪在廢墟中,懷中女童的體溫漸漸回暖。青霜劍插在焦土之上,劍柄係著半枚染血的銀鈴。晨風吹過,鈴舌輕叩殘缺的鈴壁,發出清越悠長的餘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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