獵人藥劑的狂暴效力仍在血管中奔騰,如同燃燒的引擎強行驅動著早已瀕臨極限的軀體。孫衡咬緊牙關,幾乎是以蠻力硬生生地將李塵沉重的、失去意識的身體扛在肩上!
每一步踏出,鬆軟的積雪都深陷至小腿,發出“嘎吱…嘎吱…”的聲音,安靜的可怕,特彆對經曆過戰鬥的孫衡來說。
整個世界仿佛被凍僵了,死寂。
耳邊隻剩下自己粗重如破風箱般的喘息,以及戰術靴反複陷入積雪、拔出積雪的單調循環。孫衡感覺自己似乎被世界遺忘。
肩頭傳來的觸感讓他心不斷下沉——李塵的身體冰冷僵硬得如同一塊凍肉,幾乎感受不到胸腔的起伏!
每一次短暫的停頓,孫衡都能清晰感覺到那殘存的生命溫度正在透過他殘破的作戰服,一絲絲、一縷縷地滲入西伯利亞無情的凍土!
必須再快!必須更快!他催促著自己!
孫衡調整了下姿勢,背包裡的遺骨變得越發沉重,耳邊的低語像是海妖的歌聲,試圖迷惑他,讓他失去方向感,索性天空中明亮的星鬥像一幅巨大的羅盤,指引著他。
當他踉蹌著,拖著沉重的步履,再次出現在基地那宛如巨獸獠牙般洞開的、彈痕累累的巨大入口時——
“cton!cton!ctpeлrtь6yдy!站住!站住!我要開槍了!)”幾聲嘶啞變調、充滿驚懼的俄語咆哮猛地撕裂了寂靜!
數支槍口從翻倒的金屬路障和扭曲的掩體後顫抖著伸出,死死鎖定了孫衡和他肩上的人影!幾個幸存的士兵如同驚弓之鳥,臉上混雜著未乾的淚痕、凝固的血汙和極致的恐懼,手指神經質般地緊扣在扳機上!
他們像是從煉獄裡逃生的幸存者,眼中充滿恐懼和緊張。
任何風吹草動都可能引爆他們緊繃到極致的神經!
孫衡猛地刹住腳步!肩扛李塵的重壓讓他身形一晃,他立刻用儘力氣穩住下盤。
一隻手臂依舊死死箍住李塵的腰背,另一隻手則迅速高舉過頭,掌心張開,劇烈地左右擺動,同時嘶聲大喊:“我沒有武器!你看!我沒有武器!”
儘管他完全聽不懂對方在吼叫什麼。eдлehho!趴下!立刻趴下!)”士兵們的情緒徹底失控了!
他們看到孫衡沒有服從命令,反而在揮手,這在他們眼裡無異於挑釁!喊聲變得更加歇斯底裡,槍口劇烈地上下抖動,隨時可能走火!
刺骨的北風如同冰刀般刮過空曠的門廳,卷起地上的雪沫和灰燼。
孫衡心急如焚,他能感覺到肩上李塵的生命正在飛速流逝!
他迎著那幾道隨時可能噴吐死亡的槍口,用儘全身力氣,一遍又一遍地用中文嘶吼,試圖穿透這語言和恐懼築起的高牆:“我需要藥品!急救藥品!食物!還有地圖!救救他!他快死了!!!”
一方是驚恐萬狀、手握扳機、隻懂俄語的士兵;一方是筋疲力儘、背負戰友、命懸一線、嘶喊著中文的闖入者。
雙方隔著短短十幾米的距離,如同隔著無法逾越的深淵。冰冷的槍口與絕望的呼喊,在呼嘯的寒風中凝固成一場令人窒息的、隨時可能被血腥打破的致命僵持。
時間的流逝,都伴隨著李塵體溫的下降和士兵們瀕臨崩潰的神經。
就在那令人窒息的僵持幾乎要將孫衡最後一根神經壓垮的瞬間——“嗚——嗚——!”熟悉的雪橇摩托引擎怒吼聲,如同破冰船般撕裂了死寂的寒風,由遠及近,瘋狂地衝撞著他的耳膜!
緊接著,一個如同砂礫摩擦般嘶啞、卻帶著不容置疑威嚴的俄語咆哮在他身後炸響:“heeдлehhoy6patьopyжne!立刻收起槍!)”
孫衡難以置信地猛地回頭!是伊萬!他全身裹著厚重的雪地偽裝服,像一尊傷痕累累的複仇雕像般跨坐在轟鳴的雪橇摩托上!
額頭上纏著的厚厚繃帶被滲出的血跡染成暗紅,臉色卻呈現出一種病態的、近乎灼燒般的潮紅,仿佛體內正燃燒著一座憤怒的火山!
“該死!基地他媽的發生了什麼?!”伊萬布滿血絲的眼睛掃過彈痕累累的入口、驚恐的士兵、以及孫衡肩上那毫無生氣的李塵,從牙縫裡擠出的每一個字都淬著徹骨的冰寒與狂暴的怒意!
雪橇摩托排出的濃重白霧在他身後翻滾,如同蒸騰的殺氣!
緊繃的心弦驟然斷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