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撲撲的皮卡如同驚魂未定的瘦馬,帶著劇烈的顛簸和金屬呻吟,掙紮著從那片被圓木砸得如同月球表麵的狼藉路麵上衝了出來!破碎的柏油塊和木屑劈啪作響地敲打在底盤上。
車廂內煙塵彌漫,嗆得人直咳嗽。
江槐抹了一把額頭滲出的冷汗,目光掃過後視鏡——那裡隻剩下一片升騰翻滾、遮天蔽日的死亡煙塵,如同剛剛經曆了一場小型的戰術轟炸。
“嗚嗡——!!!”引擎的咆哮不再是機械的轟鳴,而是源自地獄深淵的野獸嘶吼!
一輛造型極度猙獰的純黑色重型巡航摩托車,如同掙脫束縛的夢魘,撕裂煙幕,帶著狂暴無匹的氣勢狂飆而出!
駕駛者一身緊貼肌肉的漆黑騎行服,頭戴全覆式麵罩頭盔,鏡片反射著冰冷無情的光澤,整個人與胯下凶獸般的機車融為一體,化作一道貼地飛行的死亡陰影!
它的速度……快得令人窒息!幾乎是眨眼之間,那漆黑的死神就已經咬上了皮卡的車尾!引擎的咆哮聲浪震得車廂都在嗡嗡作響,仿佛下一秒就要將皮卡吞噬!
“真是陰魂不散!”蒼術的轉過頭去,手中凝聚起凜冽的風刃。
後方的摩托車騎士似乎察覺到了能量的波動,他沒有選擇直接衝撞,而是猛地一擰油門,黑色機車如同獵豹般側向加速,瞬間與皮卡並駕齊驅!
在車身平行的刹那間,騎士右手閃電般拔出腰間一把造型奇特、閃爍寒氣的直刀!冰冷的刀鋒對準了副駕駛座的蒼術!
目標明確!黑色機車發出恐怖轟鳴聲,徑直砍向皮卡。
如刀切豆腐一般,長刀輕鬆切開了蒼術頭頂的金屬車身,蒼術手頭旋轉的風刃和長刀對撞在一起,那一瞬間發出尖銳的爆鳴。
汽車像是受到巨獸的撞擊一般,偏向路基,任憑江槐如何控製都無法改變方向。小時,竟然僅憑單手的力量就能左右一輛汽車。
他根本來不及思考,完全是肌肉記憶和本能的驅使!握住方向盤的雙手瘋狂地向左急打!
“吱嘎——!!!”皮卡龐大的車身在高速下發出輪胎瀕臨撕裂的刺耳尖叫,整個車身失控般地劇烈甩尾橫移!車尾像一條沉重的鋼鞭,凶狠地掃向那輛並駕齊驅的黑色機車!
這完全是同歸於儘的架勢!
摩托車騎士顯然沒料到對方如此瘋狂,對蒼術的攻擊動作被迫中斷!他猛地壓低車身,黑色機車如同靈蛇般以一個近乎貼地的極限壓彎,險之又險地擦著皮卡掃來的沉重車尾掠過!
車輪卷起的碎石打在皮卡車身上,發出密集的爆豆聲!
趁著這電光石火的間隙,蒼術凝聚已久的力量終於爆發!“巽風!!”他口中吐出一個冰冷的音節!
一道凝練如實質、銳利無匹的金色光束,如同瞬發的狙擊子彈,帶著撕裂空氣的厲嘯,從他指尖激射而出!目標並非騎士,而是騎士緊握持刀的手腕!
時機妙到毫巔!
騎士剛剛完成極限閃避,車身尚未完全穩定,重心處於最微妙的時刻!噗嗤!金色光束精準無比地貫穿了他手腕的護甲!一團刺目的血花瞬間在黑色騎行服上炸開!
“呃啊!”一聲壓抑的痛吼從頭盔下傳出!騎士的身形猛地一晃,高速行駛的黑色機車如同喝醉了酒,劇烈地左右蛇行扭動起來,引擎的咆哮聲都帶上了一絲失控的尖嘯!
“好!”江槐狂吼一聲,趁此良機,右腳幾乎將油門踏板踩進發動機艙!皮卡引擎發出垂死掙紮般的嘶吼,排氣管噴出濃鬱的藍黑色煙霧,車身掙紮著重新擺正姿態,如同受傷的野獸,拚命加速,試圖再次拉開距離!
後視鏡中,那輛失控蛇行的黑色機車還在掙紮著試圖穩住,騎士受傷的左手無力地垂落,僅靠右手艱難地維持著平衡,速度明顯降了下來。
但它並沒有放棄追擊,那冰冷的頭盔麵罩,依舊死死鎖定著前方逃竄的皮卡,如同附骨之蛆。
蒼術的臉色在失血和震驚的雙重衝擊下顯得愈發蒼白,他銳利的目光死死鎖定在皮卡被斬裂的車門上——那道切口平滑如鏡,閃爍著冰冷的金屬光澤,仿佛不是被斬開,而是被某種超越凡鐵的力量瞬間“溶解”。如此極致的鋒銳,絕非尋常刀劍所能擁有!
“那把刀……”蒼術的聲音帶著沉重的沙啞,如同砂紙摩擦。
“丙子椒林!”一個陰冷、怨毒如同深淵回響的聲音,直接在江槐的意識深處炸開!是羅睺!祂的意念帶著難以抑製的震驚與厭惡:“是丙子椒林!那流淌著膿血與詛咒的黑鐵!我不會看錯!”
“丙子椒林?”江槐下意識地將這個名字複述出聲,寒氣順著脊椎爬升。
“你也認出來了?!”蒼術猛地抬眼看向後視鏡——暫時沒有追兵的影子,但這份平靜反而更令人心悸。他轉回頭,眼神中是前所未有的凝重,“羅睺告訴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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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槐沉重地點了點頭。
“果然是它!”蒼術的拳頭無意識地攥緊,指節捏得發白,“我們麻煩大了!真正的麻煩!”
“怎麼了?那柄劍…很可怕嗎?”夏天虛弱地蜷縮在後座靠背上,剛才的時空跳躍幾乎抽乾了她的體力,此刻聽到這沉重的氣氛,小臉更白了。
“可怕?”蒼術發出一聲意義不明的冷笑,那笑聲裡浸滿了曆史的血腥,“它不是‘可怕’能形容的,它是一柄被詛咒浸透的妖刀!它的曆史,就是一部用背叛、瘋狂與絕望寫成的詛咒書!”
他的聲音低沉下去,仿佛在揭開一層沾滿血汙的封印:“隋末亂世,烽煙四起。一名驍將被贈此刀,視為祥瑞。然佩刀不久,此人便性情大變,疑心部下欲反。一夜之間,他持此刀闖入親兵營帳,將酣睡中的數十餘名忠心部下儘數屠戮,血染營盤!待其清醒,悔恨交加,最終又被自己的殘部亂刃分屍,死狀淒慘,此刀飽飲其主之血!”
蒼術頓了頓,車內的空氣仿佛都凝固了,隻剩下引擎低沉的嗚咽。“其後,隋亡唐立,此刀不知何故流入東瀛。日本戰國,群雄割據。它輾轉落入一位以仁厚聞名的大名手中。得此刀三月,這位大名便如同被惡靈附體,舉刀屠儘自己寵愛多年的側室與幼子!隨即又率兵攻入盟友城池,下令屠城三日,婦孺不留!最終,他在自己也死在部下叛亂之中!”
“它就像一顆惡意的種子,落到哪裡,就在哪裡誘發最深沉的惡念和最徹底的瘋狂!它專嗜主人之血,以宿主的墜落與毀滅為食!是不折不扣的大凶之物!”蒼術的聲音斬釘截鐵,帶著徹骨的寒意,“沒想到…咒術高專的那幫老東西,竟然敢把它從天守閣最深處的封印裡放出來!他們這是徹底撕破了臉皮,選擇站在‘門徒’那邊了!”
“一柄刀而已……真……真有這麼邪門?”夏天的聲音帶著細微的顫抖,她把自己縮得更緊,雙臂抱膝,仿佛那柄刀的名字本身就帶著刺骨的寒氣,讓她感覺像在聽一個發生在自己身邊的恐怖故事。
“它不止是一柄刀!”蒼術猛地加重了語氣,眼中閃爍著忌憚的光芒,“它本身就是一隻‘活著的’、蘊含著無儘怨念與詛咒的特級咒具級詭物!被咒術高專視為禁忌中的禁忌,一直用最嚴苛的封印鎮壓!他們把它放出來對付我們…這是鐵了心要趕儘殺絕,他們認為我們沒有勝算!”
皮卡在沉默中疾馳,車廂內彌漫著丙子椒林這個名字帶來的沉重壓力。那柄跨越千年、沾染了無數腥風血雨的妖刀,聞著血腥味,追逐著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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