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盛的臉上看不出太多表情，仿佛就像個木偶一樣，整個人都沒了生氣。
直到推開房門，他眼中那死寂的潭水才幾不可察地波動了一下，迅速又被強行壓下。
“哥！”小靈子見到他，灰敗的臉上瞬間亮起驚喜的光，掙紮著想坐起來。
蘇盛快步上前，輕輕按住他，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
“彆動…哥給你帶了點吃的，還有…治傷的藥。”
他將點心和那碗致命的藥放在床前的舊木桌上。
“哥，貴妃娘娘的貓…會不會被殺掉啊？”
小靈子抓著蘇盛的衣袖，眼神純澈而擔憂。
蘇盛的扯了下嘴角，卻怎麼都笑不出來。
“它撲倒了薛貴人，害得你被杖責，你還擔心它啊？”
他不敢看小靈子的眼睛，尾音帶著一絲發顫。
“它…它隻是個小畜生，什麼都不懂的…”
小靈子虛弱地搖搖頭，“我養了它那麼久，不想它死…”
蘇盛突然抬手揉了揉對方的頭發，眼底露出了一抹紅色。
監視器後麵的陳凱因為這個動作眼睛一亮。
蘇盛扯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
“放心…它是貴妃的愛寵，不會有事的。”
在這吃人的宮裡，主子的寵物，比一個奴才的命金貴多了。
這句話寫滿了蘇盛的眼底。
當小靈子準備去端那碗藥時，蘇盛的手幾不可察地抖了一下，猛地出聲阻止。
“等等！”他的聲音有些尖利。
反應過來後，蘇盛趕緊強行穩住聲線，“這藥…還很燙，先讓它涼一涼…你先嘗嘗哥給你做的點心？”
他努力的轉移這小靈子的視線，將點心碟子往前推了推。
仿佛這就能延緩小靈子所剩不多的時間。
小靈子不疑有他，驚喜地拿起點心，小口小口珍惜地吃著，“哇，哥，你怎麼做的？跟我在家鄉吃的味道一模一樣！”
小靈子臉上露出滿足又懷念的神情：“…自從進宮，就再沒吃過了…哥，有你真好。”
蘇盛看著他單純的笑容，眼眶瞬間紅了，他猛地彆過頭。
轉頭的那一秒眼中是驚人的痛楚。
小靈子吃完點心，便再次端起了藥碗，蘇盛幾乎是本能地再次阻攔。
他聲音艱澀的開口，找著理由：“這藥很苦的，你不怕嗎？”
蘇盛眼神慌亂地躲閃著。
“良藥苦口嘛，哥，我不怕苦。”小靈子朝他露出一個懂事的笑容，仰頭，毫不猶豫地將一整碗藥儘數喝下。
蘇盛眼睜睜看著，喉結劇烈地滾動著，仿佛那苦澀的毒藥也灼燒著他的喉嚨，一路燙進心裡。
他手指死死摳進掌心，指甲陷進肉裡，才勉強維持住表麵的平靜。
他上前，動作極其輕柔地扶著小靈子躺回床上，替他掖好被子。
聲音溫柔得近乎破碎：“喝完藥就睡吧，什麼都彆想…哥在這兒陪著你。”
“哥…”小靈子的眼皮開始沉重，聲音模糊，“你彆讓我睡太久…最多一個時辰…就要叫我…我還要去給貴妃娘娘喂貓…”
蘇盛死死咬著口腔內壁，血腥味彌漫開來。
他用儘全身力氣，才從喉嚨裡擠出一個破碎的：“…嗯。”
蘇盛坐在床邊，一動不動，像一尊沉默的雕像。
目光死死盯著小靈子逐漸平靜的睡顏，看著他胸口的起伏越來越微弱，直至徹底消失。
時間仿佛凝固了。
許久，蘇盛突然捂住臉，喉嚨裡發出困獸般的嗚咽，眼淚順著指縫往外湧。
“對不起…哥什麼都做不到…也什麼都答應不了你…。宮裡的規矩，奴才做錯了事，就要死…哥想儘了辦法…隻能讓你走的體麵一點…”
一顆顆滾燙的淚，無聲地滑過他冷硬的臉龐。
仿佛要將一生所有的悲痛都流儘。
“哥唯一能做的…就是把你的屍骨，運回家鄉安葬…讓你魂歸故裡…哥…隻能做到這麼多了…對不起…小靈子…”
鏡頭慢慢推近，蘇盛淚如雨下，滿眼儘是絕望的悲傷與深深的無力。
“CUt！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