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亙時常會做夢。
夢中,他總感覺自己仿佛成為了某種超脫的事物,逆著那條名為歲月的長河洄遊,穿行在一幕幕恢宏壯闊的古史中,追溯時光長河的源頭。
在那如夢般虛幻的記憶中,歲月的儘頭,是座隱沒在薄霧與曦光中的高原,高原不大,其上隻有個小小的院落,伴著湖泊靜靜佇立。
院落看上去沒什麼特殊,它由最質樸的黑色岩石壘砌而成,有些粗糙,似乎已很久沒有人住,低矮的牆壁上布滿了風雨磨損的痕跡,雖屹立不倒,卻也遍長青苔,缺乏打理。
順著半掩的石門往內看,院落內的事物同樣不精致,石凳、石桌、石磨盤、火爐……還有一張石琴,皆像是由斧鑿而成,平凡無奇的模樣,安靜而隨意地散放在院內。
值得注意的是,在石磨盤旁,有一株樸素的花蕾向天而生,它並不鮮豔,卻很堅韌,在小院中綻放、凋零,而後化為種子,重新成長。
那高原、小院與湖泊的主人顯然是出了問題,太久沒有歸來過,隨著歲月流逝,高原塌陷,一副銅棺出現,很多事發生,帶來了萬古未有的驚變。
在那個過程中,石琴、石磨、火爐等都消失,那朵花蕾也不再,隻有星星點點的花粉,飄向遠方。
很久很久之後,小小的院落都被埋藏在歲月長河的深處,隻剩下那扇石門,孤零零倒在高原的廢墟中。
又過了無儘悠久的歲月,石門似乎也受到了命運的感召,它在高原的廢墟上墜落,化作一束平平無奇的光,在歲月長河中遊蕩。
某一天,那束輝光似是終於找到了天命,它跨越時空,沒入某個青年的眉心之內。
而後,便是夢醒。
太初古礦上方,沉眠了不知多少歲月的石棺立在虛空中,當那沉重的棺蓋被徹底掀開的時候,人們終於看清了躺在棺槨中的生靈。
那是個看起來二三十歲的青年男子,他體態魁梧,著一身烏金戰袍,麵容深刻,劍眉如刀,整個人仿佛一座漆黑的巨嶽,冰冷中蘊含著沉重到極致的霸氣與深邃。
“刷!”
某一刻,那位青年的眼眸張開,如汪洋般澎湃的漆黑色光芒瞬間自他眸中亮起,百族諸聖立時感覺到一股徹骨的冰寒,那是來自生命本質的壓迫感,比之古礦最深處的無上存在也毫不遜色。
而在太初古礦深處那位古老至尊眼中,眼前的生靈給他的感受則完全不一樣,那是種仿佛來自亙古之外的冰冷與深沉,他仿佛與萬道之陰融為一體,深不可測,難以揣度。
“一個來自神話時代之前的古生物……”
這位至尊低聲自語,他感受得清晰,眼前生靈在氣息強度上與他差不多,皆在人道領域頂峰,但在本源上卻有本質上的不同,那是修行體係的不同所導致,完全做不了假。
“這是哪個時代……”
與此同時,元亙的眸光也早已穿透了太初古礦的黑暗,看清了在那座礦坑之下,有銘刻著繁複陣紋的仙源正在裂開,一尊枯老的生靈盤坐在仙源最深處,其眸光亮得嚇人,正死死盯著自己。
剛自萬古的沉眠中醒來,元亙的思緒顯然有些混沌。
他是個穿越者,原本的故鄉在某顆神秘而平凡的藍星,因為某些意外身死,而後借著真靈深處的石門,穿越到了那個諸王爭鳴、仙道鼎盛的時代。
是的,元亙穿越時,出生在那遙遠的仙古時代。
在那個繁盛的歲月,仙道雖高遠,但並非什麼窮極一生難以觸及的層次,縱觀原始古界無量量土地,仙道生靈少說也有上千,更有諸王並起,受億億萬生靈膜拜。
元亙年輕時,是確實過過好日子的。
他所出生的道統,是原始古界內一座名為“白元”的修行古國,其麵積大得嚇人,橫跨不知多少億萬裡的土地,是擁有一尊真仙層次的祭靈以及數十位至尊的巨型道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