黨委會結束後,乾部們陸續離開,付明亮沒跟任何人說話,鐵青著臉摔門而去。
季鴻文拿著會議記錄,走到走廊儘頭給蘇清顏打電話,把會議結果一五一十地進行彙報。
“蘇書記,付明亮隻同意退錢和內部通報,堅決不接受黨紀處分,現在有幾位中立乾部倒向咱們,但還沒到能徹底壓過他的程度,您看要不要繼續施壓?”
聽筒裡沉默了幾秒,蘇清顏的聲音才再次傳來,語氣比之前更沉穩幾分,帶著清晰的考量:“不用繼續施壓,現在對付明亮的處分見好就收最合適。”
季鴻文握著手機的手指頓了頓,下意識追問:“蘇書記,您的意思是……”
“15萬資金能追回來,再加上內部通報,已經足夠敲打他了。”
蘇清顏的聲音透過電流傳來,條理分明。
“付明亮在蓮花鎮待了五年,跟趙登河的關係不隻是上下級那麼簡單,背後肯定還牽扯著礦企的利益。”
“要是咱們現在把他逼得太狠,要麼他徹底倒向趙登河,把所有線索都藏得嚴嚴實實,要麼他破罐子破摔,讓趙登河提前收縮礦場那邊的手腳,咱們現在最缺的就是礦企違紀的實錘,不能因為這15萬斷了後麵的路。”
季鴻文順著她的思路想了想,很快明白過來。
付明亮就像連接趙登河和蓮花鎮礦企的一根線,現在線還沒扯清楚,要是先把線扯斷了,反而找不到藏在後麵的大網。
他低聲應道:“我明白了,是我之前太急著追責,沒考慮到後麵的線索。”
“沒有,你做的很好,給他一點敲打是必要的!”
蘇清顏的語氣裡充滿肯定。
“目前首要任務是穩住蓮花鎮的局麵,合作社是咱們的‘民生牌’,必須抓牢,同時得用付明亮這條線牽製住趙登河,讓他不敢輕易動咱們的人。
“你可以借著這次追責的機會,跟付明亮提條件,他想免掉黨紀處分,就得配合合作社後續的資金申請。”
季鴻文眼睛亮了起來,瞬間領會了蘇清顏的意圖。
“您是說,讓他幫合作社向縣裡申請扶持資金?”
“對。”
蘇清顏的聲音裡帶著一絲讚許。
“合作社現在需要擴大規模,光靠村民自籌和超市訂單不夠,得有縣裡的政策和資金支持。”
“付明亮在縣裡待得久,跟財政局、農業局的人都熟,讓他去跑資金,比咱們自己去跑更順理成章,也能讓他暫時跟咱們‘綁’在一條船上,減少後續核查礦企的阻力。”
“而且,讓他幫合作社跑資金,還能向趙登河釋放一個信號,咱們目前的重心在民生,暫時沒打算動他的核心利益,這樣能讓趙登河放鬆警惕,咱們反而能更順利地查礦場的事。”
蘇清顏補充道:“你跟他談的時候,不用把話說得太透,就說‘合作社是鎮裡的重點項目,要是資金能批下來,既能給鎮政府增光,也能抵消這次通報的影響’,他是個聰明人,肯定明白怎麼選。”
季鴻文拿認真聽著,並頻頻點頭。
他把這些話牢牢記在心裡,並理清後續的步驟。
“我這就去找付明亮談,順便讓張濤盯著盛達工程退錢的事,再讓老鄭多留意興盛礦場的動靜,看看最近有沒有異常的資金往來。”
“嗯!”
蘇清顏又叮囑了一句,“跟付明亮打交道,彆硬來,多用‘利益’牽著他。他現在最怕的是咱們繼續查他,也最想要‘立功抵消處分’的機會,你抓住這兩點,他不會不配合。”
“明白!”
掛了電話,季鴻文站在走廊上,看著遠處合作社的方向。
夕陽下,菜地裡幾個村民正彎腰采摘蔬菜,隱約能聽到說笑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