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圍在這裡,回家……都回家,大清早的不睡覺圍在這裡乾什麼?”
一名年輕的警察耐著性子驅趕圍觀群眾,但赤星人看熱鬨的天性根深蒂固,瓜沒吃全,誰也舍不得挪窩。
勸了幾句,幾個警察都泄了氣,索性由他們去。
“算了,反正人不多,等會趕緊把屍體收走就好……你等會和李哥一起……”
周愷混在稀拉的人群裡,麵無表情地從警察身邊走過。
“屍體”兩個字被他精準地捕捉到。
“命案?跳樓還是凶殺?”
周愷向來不愛湊熱鬨,但前提是,熱鬨彆發生在他家門口。
他皺著眉,跟著人群走向那輛閃著燈的車。
盧燕就住這棟樓,周愷不希望她出任何意外。
有什麼異常,最好提前摸清楚。
走近了才發現,那根本不是救護車,是司法勘察車——法醫的車。
警戒帶圍出的區域裡,一個法醫正拿著一把小方鏟,在柏油路上……刮人。
一下,又一下,像是鏟掉一塊粘得太死的口香糖。
這血腥又詭異的畫麵,讓好不容易擠進前排的幾個大媽立刻捂著鼻子乾嘔著退開,人群散開了一個口子。
周愷站在不遠不近的地方,冷眼旁觀。
法醫和警察的低聲交談飄了過來。
“從至少一百米高的地方摔下來的。哪家直升機公司出事了?”
“要是這麼簡單就好了……”
“什麼意思?”
“意思是,監控顯示,他是從二樓窗戶裡摔出來的!”
男法醫猛地扯下口罩,臉上寫滿了荒謬和難以置信。
“現在什麼場合?彆開這種玩笑!”
年輕警察尷尬地左右張望,見沒人注意,一把拉住法醫的胳膊:“沒開玩笑,小聲點……這事邪門。”
“彆看了,走了走了。”
一個胡子拉碴的老警察踹了多嘴的年輕警察一腳,然後朝周愷這邊不耐煩地擺了擺手。
周愷的視線在法醫那把沾著紅黑色物質的小鏟子上一頓,隨即若無其事地轉身離開。
腦子裡卻炸開了鍋。
一個人從二樓摔下來,摔成一灘肉醬?
滑天下之大稽。
任何一個有正常邏輯的人都不會相信,哪怕親眼所見。
因為這完全違背常理。
但周愷不一樣,這畫麵,他有種詭異的熟悉感。
他經曆過。
在夢魘裡。
發現苗圃那次,他被紙人拖入幻境,從不到一米高的樓梯摔下去,感覺卻像是從十幾米高空墜落。
“現實裡也有類似紙人的怪物?不,應該不是。”
“我破除幻境後,身上並沒有額外傷勢。”
“另有原因。”
周愷眉心緊鎖,心頭浮起一層說不清道不明的躁動。
……
夢魘裡充斥著化不開的壓抑,黑暗和雨水攪在一起,粘稠得像是柏油。
有幽閉恐懼症的人,在他的夢魘裡一分鐘都待不下去。
但周愷待下來了,甚至慢慢有了如魚得水的感覺。
可那種環境對心神的磨損,依然存在。
所以周愷漸漸需要待在開闊明亮的地方,來舒緩那種緊繃感。
今天早起,就是為此。
他準備去附近的公園走走,逛一圈再去拳館,時間正好。
但就在這時,周愷的手機振動了起來。
有人來電,聯係人備注是……房東。
周愷有些不解,現在距離交房租的日子還早,這個鐵公雞忽然間找我乾什麼。
便接通了電話。
對麵的房東語氣很軟,一改平時的色厲內荏。
“小兄弟啊,你在什麼地方?趕緊回來看看吧……你那個房子,出了點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