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家老宅的客廳。
田梓辰癱坐在真皮沙發上,手裡攥著那張皺巴巴的報紙,指腹反複摩挲著“孫父葬禮低調舉行”的標題,指節因用力而泛白。報紙上的鉛字像是帶了刺,每一個字都紮得他心口發疼。
窗外的陽光透過厚重的窗簾縫隙鑽進來,在地板上投下一道細長的光斑,可這微弱的光亮,卻照不進田梓辰眼底的陰霾。
他腦海裡反複回放著那天天台的畫麵——孫語靈絕望的眼神、自己失控推人的動作,還有覃升助理拿出照片時,那副勝券在握的嘴臉。
“哢嗒”一聲,門被輕輕推開。田母端著一杯熱牛奶走進來,看到兒子失魂落魄的樣子,眼眶瞬間紅了:“梓辰,彆再看了,喝杯牛奶暖暖身子。你爸爸會把這個事情處理好的,你會好好的……”
田梓辰沒有抬頭,隻是緩緩鬆開手,報紙飄落在地毯上。
他聲音沙啞得像砂紙摩擦:“媽,沒用的。這件事情就是衝著我來的……我現在好怕、好怕,我一閉上那個眼睛,全是那天天台發生的事情——媽,我殺人了啊……”
田母把牛奶放在茶幾上,蹲在他麵前,握住他冰涼的手:“那咱們就不去舞蹈學院了!你爸已經幫你聯係好了國外的大學,學金融,以後回來接手家裡的生意,不比跳舞強?”
“可我喜歡跳舞……”田梓辰的聲音帶著哽咽,眼淚終於忍不住掉下來,砸在田母的手背上,“媽,我想和楊紅一起跳雙人舞,想參加全國比賽,這些難道都錯了嗎?”
田母心疼地抹掉他的眼淚,卻不知道該怎麼安慰。她知道兒子對舞蹈的熱愛,可在覃升的威脅和家裡的變故麵前,這份熱愛顯得那麼渺小。
田梓辰沉默了很久,突然站起身,眼神裡帶著一種破釜沉舟的決絕。他走到書桌前,從抽屜裡拿出早就寫好的退學申請,仔細疊好放進書包:“媽,不用去國外了。我自己的路,我自己選。”
第二天一早,舞蹈學院的辦公室裡,教導主任看著桌上的退學申請,眉頭緊緊皺成了疙瘩。
他推了推老花鏡,抬頭看向站在對麵的田梓辰,語氣裡滿是惋惜:“梓辰,你再好好想想。你在舞蹈上的天賦那麼好,馬上就要參加全國比賽了,現在退學,太可惜了。”
田梓辰低著頭,手指攥著書包帶,聲音平靜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堅定:“主任,我已經想好了。家裡出了點事,需要我回去幫忙。謝謝您這些日子的照顧。”
他不敢抬頭看主任的眼睛,怕看到那失望的眼神,更怕自己會忍不住反悔。
楊紅的笑臉、兩人一起修改舞蹈筆記的畫麵在腦海裡閃過,每一次回憶,都像在心上割了一刀。
教導主任歎了口氣,拿起筆在退學申請上簽了字:“既然你已經決定了,我也不攔你。以後要是想回來,舞蹈學院的大門永遠為你敞開。”
田梓辰接過簽好字的申請,深深鞠了一躬,轉身快步走出辦公室。剛走到樓梯口,就看到楊紅抱著一摞書本迎麵走來。
楊紅看到他,眼睛瞬間亮了起來,快步走上前:“梓辰,你怎麼在這裡?我正想找你商量雙人舞的動作呢……”
話還沒說完,她就注意到田梓辰手裡的退學申請,笑容瞬間僵在臉上:“你……你要退學?”
田梓辰不敢看她的眼睛,隻能錯開視線,聲音乾澀:“家裡有點事,需要我回去。以後……你好好跳舞,彆讓我失望。”
他說完,不等楊紅反應,就快步跑下樓梯,留下楊紅一個人站在原地,手裡的書本“嘩啦”一聲掉在地上。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順著她的臉頰滾落,滴在冰冷的地板上。
市中心的高級咖啡館裡,覃升坐在靠窗的位置,手指漫不經心地轉動著咖啡杯。
田梓辰推門進來,看到他的瞬間,眼神裡閃過一絲厭惡,卻還是硬著頭皮走了過去。
“坐。”覃升抬了抬下巴,語氣裡帶著十足的傲慢。
田梓辰拉開椅子坐下,雙手放在膝蓋上,身體繃得筆直:“覃總找我來,有什麼事?”
覃升笑了笑,從公文包裡拿出一張照片,放在田梓辰麵前。照片上,田梓辰推孫語靈的畫麵清晰可見,孫語靈失衡的表情、他緊繃的手臂,每一個細節都無比刺眼。
“看來,你已經做出了正確的選擇。”覃升端起咖啡喝了一口,眼神裡滿是威脅,“退學是對的,遠離楊紅,對你、對田家都好。”
田梓辰的手指緊緊攥著桌布,指甲幾乎要嵌進肉裡:“你到底想怎麼樣?我已經退學了,還不夠嗎?”
“不夠。”覃升放下咖啡杯,身體微微前傾,眼神像淬了毒的刀子,“我要你保證,以後再也不要出現在楊紅麵前,不要和她有任何聯係。如果你敢違背,這張照片,明天就會出現在各大報社的頭條上。到時候,不僅你會身敗名裂,你父親的職位,恐怕也保不住了。”
田梓辰的臉色瞬間變得慘白,他知道覃升說到做到。父親已經因為孫父的事情焦頭爛額,如果再曝光這張照片,田家就真的徹底完了。
“我知道了。”田梓辰的聲音帶著絕望,他低下頭,不敢再看覃升的眼睛,“我不會再聯係楊紅,也不會再出現在她麵前。”
覃升滿意地點了點頭,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西裝外套:“很好。記住你今天說的話,彆讓我失望。”
他轉身走出咖啡館,留下田梓辰一個人坐在那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