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遲到了。
街上的所有店鋪都已經打烊,可何序遠遠就看見那家熄燈的麵包店前,孤零零站著一個窈窕的高挑女孩。
那是程煙晚,他一眼就看得出——
這姑娘腿太長了,還特彆的直,簡直就是個養眼的天然路標。
遲到慣犯何序有些尷尬的走過去,撓著頭,乾笑著說出一句廢話:
“一直在等哪?累不?”
程煙晚卻打開校服的拉鏈,從懷裡取出一袋子牛角包。
捏了捏紙袋,她有些抱歉的說:
“涼了,你將就吃。”
“涼了也好吃!”何序趕緊一臉抱歉接過來,胡亂塞進嘴裡嚼了幾口。
“嗯嗯,好吃!”
程煙晚笑了,兩個人轉過身,並肩往泥窪街方向慢慢走去。
月光如水,輕柔地灑在街道上,將他們的身影拉的好長。何序側過頭,看著程煙晚長長的睫毛,被月光灑上一層瑰麗的銀邊,柔美的讓人心疼。
說實話,他剛才走過來這一路,想了好多借口。
我為什麼非要你等,我怎麼就被拖住又遲到了,我真的不是有意逗你的……
但見到程煙晚時,他忽然覺得也沒有必要說了。
因為她根本沒提,而是一直在盯著自己手中的麵包。
她在意仿佛隻有一個問題——
好吃嗎?
何序都有些不敢直視她的眼睛了,他咬了一口甜甜的楓糖牛角包,含糊不清的問:
“你今早和我說,有個事要商量?”
“嗯。”程煙晚輕輕捋了一下鬢邊的長發,“當時我有個事拿不準。”
“你知道我媽雙腿癱瘓,但其實她的病並不是不能治,隻要情況不再惡化,攢夠足夠的錢就可以。”
“但是最近,她的情況越來越差,腿也越來越僵,我感覺很難再拖下去了。”
“我們這條泥窪街上,有一個特彆有本事的主事人,很會搭夥賺錢。”
“我們各家各戶攢了錢,都喜歡交給他,他會集中到一起去彆的地方放高利貸,賺了錢再把收益分給大家——我們管這個叫攢印子錢。”
“何序,這幾年我攢了一些錢,都投到他的印子錢裡去了,這種錢的收益是分周期發放的,並不是想取就能取的。”
“最近我媽的病越來越重,我手頭又沒錢,於是就去找這人商量,問能不能把先前投的取出來,好帶我媽先看病……”
何序的目光慢慢凝了下來:“他開出了條件?”
程煙晚搖搖頭:
“沒有。”
“他答應了。”
“沒有任何條件,他就把我投的那些都退了,連本帶利全取出來一共5萬,然後他竟然說還可以再借我5萬。”
“何序,這事兒我覺得有些古怪——凡事都有代價,他憑什麼平白無故這麼大方?”
臉色瞬間變得凝重,何序的心沉了下去。
程煙晚很敏銳,她的懷疑是對的。
在這條泥窪街上,五萬塊是一個大數字。
這麼多錢,對方提條件才是合理的,尤其是麵對程煙晚這麼一個漂亮的女孩。
但是他沒提,直接掏錢,這根本不合邏輯。
“這5萬,他要你什麼時候還,又收多少利息?”
“他說半年內還就行,不收利息。”
“錢你拿了嗎?”
“拿了。”
“這個人的名字叫什麼?”
“真名字不知道,”程煙晚轉過頭,有些詫異的看了何序一眼。
“但在這條街上,大家都叫他狗叔。”
瞬間,何序止住了腳步。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