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夜府巡查了一遍,白言做了一係列安排之後,就坐鎮夜府等著采花賊送上門來。
按照這個采花賊兩三天作案一次的頻率來看,今夜他就會來。
入夜後,夜府備了晚膳。
夜有財夫婦強作鎮定地敬了幾杯酒,夜鈴鐺低著頭沒說話,隻用眼角偷偷瞟了白言幾次。
飯罷,白言便讓他們回房歇息,夜有財夫婦與夜鈴鐺的身邊都派了人專門保護,確保不會被采花賊擄走當做人質。
為了引他入局,白言特意撤走了院外的一隊人馬,隻留兩人在街口望風,故意讓防守顯得外鬆內緊,對付這種狂傲之徒,就得讓他覺得有機可乘。
午夜亥時,漆黑的夜色籠罩大地。
今夜並非月圓,一輪下弦勾月懸在天際,像一把鋒利的彎刀,將清輝冷冷灑在夜府的琉璃瓦上,映出幾分寒意。
白言獨自坐在後宅的花園涼亭裡,石桌上擺著一壺花雕、一盤醬牛肉、一碟花生米。
花雕是夜有財珍藏的三十年陳釀,酒香醇厚,他倒了杯酒,淺酌慢飲,配合上這醬牛肉與花生米,自飲自酌倒也彆有幾分趣味。
表麵上白言看似閒適,實則六感已提升到極致。
任何發生在夜府的輕微響動,都會被他瞬間察覺。
夜色如墨,寂靜無聲。
整個夜府陷入一片死寂,落針可聞。
院外打更人的聲音也開始響起。
配合著梆子的脆響,幽幽傳來一句“天乾物燥,小心火燭。”
此刻已是深夜亥時,正是一個人最困乏的時候。
夜府門外的兩個守夜護衛,早已被倦意纏得抬不起頭,腦袋像搗蒜般一點一頓,眼皮重得像是墜了鉛塊。
饒是他們用力拍打自己的臉頰,試圖用痛感驅散困意,可上下眼皮還是不住地打架,沒過片刻,便雙雙歪靠在門柱上,發出了輕微的鼾聲。
打更人的梆子聲逐漸遠去,周遭隻剩下深沉的夜色,誰也沒留意,一道黑影如鬼魅般貼著牆根滑過,足尖在磚縫上輕輕一點,身形便如柳絮般翻過高牆,悄無聲息地落進了夜府院內。
在夜色的掩護下,采花賊翻牆而入,在屋頂之上縱掠騰挪,一路暢通無阻的穿過前院、假山,避開所有錦衣衛的視線,來到了女眷所在的後院之中。
他來這裡熟門熟路,熟悉得像回自己家一樣。
“嗬,這就是錦衣衛?”
他落在後院的葡萄架陰影裡,低頭瞥了眼牆根下兩個緊盯地麵的錦衣衛,嘴角勾起一抹不屑的冷笑:
“果然是中看不中用的草包!”
他早就知道有錦衣衛守在夜宅,但他沒有將其放在眼裡,他對自己的輕功身法有絕對的自信,自信錦衣衛不可能發現他的行蹤。
今夜,他偏要在錦衣衛的眼皮子底下得手。
想象著衝破重重封鎖、在刀光劍影中奪走夜鈴鐺清白的場景,那種刺激感讓他渾身血液都在沸騰,比以往任何一次作案都讓他心癢難耐。
“小美人,我來了。”
采花賊舔了舔嘴唇,翻身躍上夜鈴鐺閨房的屋頂,嘴角露出一絲邪笑。
他正準備伸手去掏出懷裡的迷香,耳邊忽的響起一道冷漠的聲音。
“你在找什麼呢?”
采花賊渾身一僵,猛地回頭,隻見身後數尺之外的屋簷上,不知何時坐著一道身影,那人一身飛魚服,月光恰好落在他臉上,眉眼銳利如鷹,正是白言。
早在采花賊翻牆而入的瞬間,白言便發現了他的存在,采花賊自以為天衣無縫,實則在白言眼中無所遁形。
以白言的內功修為與身法,采花賊根本發現不了他,即使近在咫尺,采花賊也未曾察覺。
采花賊多年作案的本能讓他不及細想,反手便以手化刀劈向身後。
在他手指之間,藏著一枚小小的菱形刀片,刀片不過兩寸長短。
這東西名叫指間刃,乃是暗器的一種,這種小東西不起眼,用來近戰偷襲往往能發揮意想不到的效果。
他快,但白言比他更快。
指間刃還未觸及到白言的衣襟,白言的身影已如鬼魅般欺近,雙手齊出,化掌為爪,精準無比地扣住了采花賊的雙肩琵琶骨。
“哢嚓!”
兩聲脆響幾乎同時響起,強勁的指力生生捏碎了他的琵琶骨,廢了他的雙臂。
不等他慘叫出聲,白言的右腳已如疾風般踢出,瞬息之間,三次重擊精準落在他的膝蓋與胯間。
膝蓋髕骨碎裂的脆響混著一聲悶哼,采花賊的雙腿,連同第五肢也被白言廢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