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琳娜·菲爾德小姐,請您即刻啟程,前往您的封地,腐化之地。”
老管家的聲音沒有半分起伏。
艾琳娜僵立在富麗堂皇的家族大廳,水晶吊燈的光芒刺得她眼睛發痛,耳邊嗡嗡作響。
她穿越到這個世界才三天。
三天前,她還是個為KPI和房貸奔波的社畜,被老板壓榨得喘不過氣。
一覺醒來,她成了這個西幻世界裡,菲爾德家族爹不疼、娘早死的透明貴族小姐。
還沒來得及適應這身繁複的蕾絲長裙,甚至沒能品嘗一口貴族的下午茶,一份由家族長老們共同簽署的流放令,就這麼砸在了她的麵前。
流放?
腐化之地?
在原主的記憶裡,那個地名等同於死亡。
一片寸草不生的焦土,怪物橫行,空氣裡彌漫的腐化能量能將活生生的人扭曲成失去理智的瘋子。
帝國的精銳騎士團都不敢輕易踏足。
而這群人,讓她一個弱女子去那種地方?
“你們這是要我去死!”
艾琳娜終於從震愕中掙脫,一道尖銳的、完全不屬於貴族淑女的叫聲劃破了大廳的寧靜。
這是她穿越前被老板PUA到極致時,都未曾有過的爆發。
命都要沒了,還裝什麼優雅!
老管家麵不改色,僅僅是微微躬身,姿態標準得像個木偶。
“這是菲爾德大人的決定,亦是長老會的一致意見。”
“您畢竟流淌著菲爾德家族的血脈,家族為您保留了貴族身份和一塊封地,已是最大的仁慈。”
艾琳娜氣到渾身發顫,視線越過他,掃向二樓的回廊。
她的那位便宜父親,菲爾德伯爵,自始至終沒有露麵。
隻有她那位美豔的後母,正倚在雕花欄杆旁,端著一杯紅茶,用看戲的眼神俯視著她。
那眼神,像在欣賞一隻即將被碾碎的螞蟻,嘴角噙著一抹勝利者的微笑。
艾琳娜瞬間通透。
哪有什麼仁慈。
這根本就是一場蓄意的、不見血的謀殺。
“我的行李。”她強迫自己鎮定下來。
和這群披著人皮的豺狼講道理,不如留著力氣想怎麼活。
老管家朝門外偏了偏頭。
“抱歉,艾琳娜小姐,家族隻為您提供一輛前往封地的馬車,以及最基本的路途補給。”
言下之意,你身上這件華服,就是你唯一的財產。
真夠絕的。
艾琳娜感到一股寒意從腳底竄上天靈蓋。
老管家似乎也覺得此舉過於刻薄,沉默片刻,從懷中取出一個鏽跡斑斑的鐵匣子。
“這是您母親留下的遺物,伯爵大人讓我轉交給您。或許……能有些用處。”
艾琳娜一把奪過匣子,指甲劃過鏽蝕的邊緣。
“哢噠”一聲,匣子打開。
裡麵空空如也,隻有一枚鐫刻著古怪符文的銅戒指,和一張泛黃的羊皮紙地圖。
地圖上,一片暗紅色的區域中央,畫著一個刺目的紅叉。
“嗬。”
一聲短促的自嘲從她喉間溢出。
行,算你們狠。
她攥緊了那枚戒指,抬頭,最後望了一眼二樓那位看戲的後母。
她眼中的憤怒已經褪去,隻剩下冰冷的、徹骨的決絕。
“這破地方,誰愛待誰待!”
話音未落,她轉身,頭也不回地走出了這座金碧輝煌的囚籠。
馬車顛簸得像要散架,車輪碾過碎石,發出令人牙酸的咯吱聲。
艾琳娜蜷在角落,感覺五臟六腑都錯了位。
她掀開車簾一角,外麵的世界肉眼可見地荒蕪下去。
綠意褪儘,隻剩下光禿禿的黑色土地和掙紮扭曲的枯樹。
空氣裡飄來一股若有似無的腥甜氣,鑽入鼻腔,攪得她胃裡一陣翻湧。
“到腐化之地的邊緣了?”艾琳娜的聲音有些發緊。
趕車的馬夫頭也不回,聲音沉悶:“是,小姐。再往前,就更危險了。”
艾琳娜不再作聲,大腦卻在飛速運轉。
一個馬夫,一個護衛。
名為護送,但他們躲閃的眼神和僵硬的姿態,無一不在說明,他們是後母的爪牙。
他們會把自己送到目的地?
不可能。
更大的可能,是在某個荒郊野嶺,將她像垃圾一樣丟下,然後回去複命。
怎麼辦?
她下意識摩挲著那枚銅戒指,戒指上凸起的古怪符文硌得掌心生疼。
就在這時,遠處傳來一聲刺耳的怪物嘶吼,驚得馬匹躁動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