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表。
被他們命名為“希望一號鎮”的定居點,田壟規整,屋舍儼然。
留守的居民正在田間勞作,看到領主的隊伍從升降梯走出,紛紛停下手中的活計。
他們沒有歡呼,隻是遠遠地,深深地彎下腰去。
這是一種發自肺腑的,沉默的敬畏。
艾琳娜沒有停留,隊伍穿過小鎮,從那扇用巨石壘砌的南門,駛入無垠的荒原。
身後的城鎮,在視野中漸漸縮小成一個微不足道的黑點。
前方的世界,蒼茫而未知。
格裡菲斯回頭望了一眼,那座小鎮,如同一個脆弱卻又堅定的夢境。
他不禁捫心自問。
我們……真的能回來嗎?
這個問題,他不敢問出口。
艾琳娜仿佛洞悉了他的心思,沒有回頭。
她的聲音被風帶到每一個人的耳邊,清晰,且不容置疑。
“我們會回來的。”
“我還沒有看到,我的子民,過上那種……擰一下開關,就會有乾淨的水自己流出來衝走汙穢的日子呢。”
擰一下開關……水自己流出來?
包括格裡菲斯在內,所有人都怔住了。
那……又是什麼神話裡的景象?
七天的路程,枯燥而漫長。
腐化之地的景色永遠是一成不變的灰敗與死寂。
扭曲的枯樹,黑色的焦土,還有天空中那輪永恒的,散發著不祥紅光的詭異太陽。
但艾琳娜的隊伍,卻走得異常安逸。
這得益於莉莉絲。
這頭影狼之王,如今已是這片區域無可爭議的君主。它散發出的氣息,就是最有效的驅逐令,任何低階的腐化生物在嗅到這股氣息的瞬間,便會倉皇逃竄。
第三天夜裡,一頭不開眼的四階“刃甲地行龍”試圖挑戰莉莉絲的權威。
扈從們甚至沒來得及拔出武器,隻看到一道黑影閃過,那頭小山般的魔獸便喉嚨洞開,轟然倒地。
那一晚,扈從們吃到了肉。
他們圍著篝火,聽著凱爾先生講述“希望鎮”的故事。
第七天,黃昏。
當隊伍翻過最後一座光禿禿的山嶺時,一座城市的輪廓,終於出現在了地平線的儘頭。
溫莎城。
與黑鐵鎮那種用垃圾和絕望堆砌的窩棚不同,這是一座真正的,擁有高大城牆和巍峨箭塔的軍事要塞。
它是帝國抵禦腐化之地侵蝕的第一道,也是最重要的一道防線。
城牆上,金龍戲珠的帝國旗幟在血色殘陽中獵獵作響。
“到了。”
格裡菲斯勒住馬,聲音乾澀。
回到文明世界,本該讓他感到親切。
但一想到自己如今的身份,那份親切,就變成了一根根紮在心頭的尖刺。
艾琳娜抬起頭,眺望著那座雄城,臉上沒有任何情緒。
“進城。”
她淡淡地吐出兩個字。
隊伍緩緩向城門靠近。
城門口的盤查,遠比黑鐵鎮要森嚴百倍。
一隊身穿帝國製式全身板甲,手持十字長戟的士兵,將他們攔了下來。
為首的隊長,胸甲上烙印著三道銀色條紋,彰顯著他三階戰士的實力。他的站姿筆挺,下巴微抬,目光在艾琳娜一行人身上來回掃視,最後定格在格裡菲斯那身精良的獅心城鎧甲上,眉頭皺了起來。
“獅心城的人?”
他的語氣裡,帶著一種屬於禁衛軍麵對地方軍時,天然的審視與傲慢。
“巴頓男爵的通行令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