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婉清看著沈靜儀懷裡的安寶,那張小臉上嵌著的淡金色眼眸澄澈,像浸了晨露的琥珀。
軟乎乎的小手還無意識地揪著衣角,瞬間觸到了她心底最柔軟也最痛的地方。
眼圈猛地又紅了,淚珠像斷了線的珍珠般滾落:
“……婆婆今日把話說死了,若這個月我肚子再沒動靜,就非要抬那李家的姑娘進門不可。靜儀,我真是……真是要被逼瘋了。”
她與丈夫林之風結婚八年,從最初滿懷期待到後來求醫問藥,再到如今的心如死灰,這條路走得太煎熬。
婆婆的冷言冷語、親戚的指指點點,早就把人都逼得受不了!
今天中午,婆婆更是直接將李家姑娘的照片摔在她麵前,說那姑娘腰圓臀豐,一看就是好生養的福相,更是下了最後通牒……
“之風呢?他怎麼說?”
沈靜儀眉頭擰得緊緊的,伸手拍著閨蜜的背安撫。
她太清楚這種滋味了,當年她流產,還沒懷上昭震時,閻家的流言蜚語也曾壓得她喘不過氣。
蘇婉清用絲帕用力摁了摁泛紅的眼角,聲音裡帶著濃重的鼻音:
“他自然是不同意的,為了這事,剛才還跟公公婆婆大吵了一架,說這輩子隻有我一個妻子。可靜儀,不孝有三,無後為大啊!
我不能仗著他疼我,就讓他落個不孝的名聲,被所有人人戳脊梁骨……”
話沒說完,她的哭聲就抑製不住地湧了上來,肩膀劇烈地顫抖著,滿是無助與絕望。
她愛林之風,也懂他的難處,可讓她眼睜睜看著另一個女人踏入家門,分走丈夫的溫情,她更做不到。
就在這時,被沈靜儀抱在懷裡的安寶突然動了動。
她那雙淡金色的眼眸悄悄睜大,目光穿透衣料,清晰地瞧見蘇婉清肚子裡蜷著兩個小小的身影:
一個縮成圓滾滾的小團子,一個伸著細細的小胳膊,正是可愛的弟弟和妹妹。
可有團黑綠黑綠的氣氣像黏膩的水草,死死纏在小家夥們身上,看得安寶小眉頭皺成了疙瘩。
小家夥伸出胖乎乎的小手,輕輕拍了拍蘇婉清的胳膊,奶聲奶氣地開口:
“一一(姨姨)布哭,安寶……抱抱!”說著,就朝著蘇婉清的方向張開了小胳膊,軟乎乎的小身子還微微往前傾。
她要吃掉壞氣氣!
沈靜儀愣了一下,看著懷裡小家夥認真的模樣,又看了看哭得肝腸寸斷的閨蜜,鬼使神差地就把安寶遞了過去。
蘇婉清本就喜歡孩子,閻昭震小時候她沒少疼,還特意認了乾兒子。
此刻接住軟乎乎的小團子,鼻尖蹭到小家夥帶著奶香味的頭發,心裡的委屈好像被這突如其來的溫暖衝淡了些。
她下意識地收緊胳膊,將安寶摟在懷裡,下巴抵著小家夥的發頂,哭聲漸漸小了下去。
安寶窩在蘇婉清溫暖的懷抱裡,小腦袋輕輕貼著她的胸口,鼻尖縈繞著淡淡的脂粉香與悲傷的氣息。
她伸出胖乎乎的小手,指尖精準地戳向那團礙眼的氣氣,軟乎乎的掌心一抓,就揪下一大縷。
“唔……”
小家夥把氣氣塞進嘴裡,眉頭皺得更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