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老爺也沉著臉擺手:
“行了,彆胡說八道!八年都沒動靜,怎麼可能突然懷上?趕緊回房歇著,彆在這丟人現眼。”
他壓根不信,隻當是小兩口串通好的把戲,為了不納妾罷了!
蘇婉清攥緊了林之風的手,剛要辯解,林之風已上前一步,語氣強硬:
“爹,娘,是真的!閻家的張醫生親自把的脈,還說胎象很穩!”
“張醫生?”
林老夫人挑了挑眉,顯然還是不信,“誰知道是不是你們收買了他?我看就是串通好的!我不管,反正李家姑娘必須進門,萬一你這肚子是假的,林家不能斷了香火!”
“八年都下不出蛋的母雞,出個門回來就能下蛋了?我呸!”
“去你媽的,你才母雞!你會下蛋現在就當麵給老子下一個,不然老子一槍崩了你!”
話音一落,蘇先明叼著支金絲煙鬥,身穿熨帖的灰色長褂,大步走了進來。
身後跟著十數個黑西裝、戴黑帽的精壯漢子,瞬間將碩大的客廳圍得水泄不通,腰間的槍柄在水晶吊燈下泛著冷光。
他沒等林家眾人反應,徑直走到林老爺麵前,手中的勃朗寧手槍“哢嗒”一聲上了膛,冰冷的槍口穩穩抵住林老爺的額頭。
“草你媽的!”
蘇先明吐了口唾沫星子,“八年!老子把心尖肉似的女兒嫁給你家,不是來受你們欺壓的!!”
人群後,丫鬟冬青紅著眼圈快步走出,她比蘇婉清高些,此刻卻小心翼翼地將自家小姐攬進懷裡,聲音哽咽:
“小姐……讓您受委屈了。”
她自小與蘇婉清一同長大,早把對方視作親妹。
今日再次聽到老夫人尖酸的咒罵,又逼著自家小姐同意納妾。
回想起這些年小姐求醫問藥的苦、以及受得委屈。她是看在眼裡疼在心裡,再也按捺不住,一路狂奔回青幫報信,將所有事情和盤托出。
蘇先明本就護女如命,聽聞寶貝女兒在林家受的氣,當即抄起家夥帶人趕來,怒火幾乎要將理智燒儘,槍口又往林老爺額上壓了壓:
“今天這事兒,不給我個說法,你們林家就彆想在滬上立足!”
生死看淡,不服就乾!
“爸!不要!”
蘇婉清見狀心頭一緊,連忙上前按住父親持槍的手腕:“我真的懷孕了,您先把槍放下……我害怕!”
她望著父親滿是戾氣的眼,又瞥了眼縮在椅上、麵無人色的林老夫人,聲音帶著懇求。
蘇先明喉間悶哼一聲,未發一語,隻狠狠吸了口煙,濃煙從鼻腔噴出,在他冷硬的側臉彌漫開一片白霧。
又想起女兒懷孕了!
迅速揮手將煙圈打散,把還燃著火星的煙鬥塞給身後手下。
“跟爸回家。”
他沉聲道,粗糙的掌心撫過蘇婉清的發頂,目光卻狠狠剮向一旁的林之風:“連自己老婆都護不住,留著你有何用?”
“離婚!”
最後兩個字擲地有聲,沒有半分商量的餘地。
林老夫人被這陣仗唬得腿軟,嘴上卻依舊死硬,拍著扶手尖聲叫囂:
“蘇婉清,你要是真懷了林家的種,我就把這顆腦袋剁下來,給你當球踢!”
蘇婉清垂在身側的手微微收緊,抬眼淡淡掃了她一眼。
那眼神平靜無波。
自她嫁入林家那日起,這位婆婆便從未給過她半分好臉色,總以書香門第自居。
將她父親的青幫幫主身份視作汙點,話裡話外都是上不得台麵的鄙夷,仿佛她蘇婉清能嫁進來,已是天大的恩典。
林老爺也強撐著威嚴開口,語氣裡滿是嫌惡:
“離婚便離婚!正好把李家姑娘娶進門,延續香火。你們蘇家行事這般粗魯,本就不配與我林家聯姻!”
“蘇先明!你真當滬上是你青幫的戲台子?我林家祖上修文廟的時候,你爹還在黃浦江灘掏螺螄呢!”
“粗魯至極!”
聽著公爹這麼辱罵自己父親,蘇婉清再也忍不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