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楚嵐的世界觀,在馮寶寶出現的那一刻,碎得比被踩了三百腳的玻璃還徹底。
他腦子裡隻剩下一個字:跑!
剛轉身,一道破空聲擦著他耳邊過去,勁風刮得他臉頰生疼。
他甚至沒看清那是什麼,隻覺得身上一涼,T恤衫從中間整齊地裂開,變成了兩片隨風飄蕩的破布。
“我靠!”
張楚嵐目光炸裂,撒丫子狂奔。
又是“嗤啦”幾聲,他身上的褲子、鞋子、乃至貼身的內褲,都在那神出鬼沒的刀光下化為蝴蝶,翩翩飛舞。
夜風吹過,胯下一涼。
張楚嵐成了個徹頭徹尾的裸奔男,在無數道被驚動的、來自宿舍樓的驚愕目光中,他發出一聲悲鳴,手忙腳亂地捂住要害,連滾帶爬地竄上了路邊一棵大樹,像隻受了驚的猴子,死死抱住樹乾,瑟瑟發抖。
第二天,南大校園論壇頭條——
《震驚!光腚俠深夜出沒,疑似行為藝術,呼籲社會關愛男性心理健康》,配圖高清,角度刁鑽。
張楚嵐,社會性死亡。
從此,他的人生字典裡,多了一個詞——奴隸。
“你到底想乾嘛?”
寢室裡,張楚嵐裹著床單,用一種看史前怪物的眼神看著眼前這個正捧著一大碗泡麵“吸溜吸溜”的少女。
馮寶寶從泡麵碗裡抬起頭,那雙清澈的眸子依舊空洞,嘴裡還叼著半根麵條,含糊不清地說道:
“你爺的墳,是我護著的。”
張楚嵐一愣。
“那些人,不是來偷東西的。”
馮寶寶繼續道,“他們是來確認,你爺留下的東西還在不在。”
她頓了頓,似乎在組織語言,最終還是放棄了迂回的表達方式,選擇了最直接的陳述。
“我受人之托,保護你。從現在起,你不能離開我視線範圍。”
她指了指自己身上那套顯眼的快遞製服:
“我現在的身份,是‘哪都通’速遞公司的員工。這個公司,負責處理所有和我們這類人相關的麻煩事。”
張楚嵐聽得雲裡霧裡,但“哪都通”這個槽點滿滿的名字,還是讓他忍不住吐槽:
“快遞公司?還管刨墳的事?”
“嗯。”
馮寶寶點了點頭,一臉理所當然,“送快遞,也送人上路,都通。”
張楚嵐:“……”
他心裡那根名為“僥幸”的弦,“嘣”一聲斷了。
他意識到,自己那偽裝了十幾年,好不容易才抓到一角的平凡生活,徹底,一去不複返了。
張楚嵐的出現,以及他那被刻意隱藏的“炁體源流”繼承人身份,如同一塊巨石砸入平靜的異人江湖,瞬間激起了滔天巨浪。
各方勢力聞風而動,其中,反應最快的,便是全性。
一處燈紅酒綠的酒吧包廂內,空氣中彌漫著濃鬱的荷爾蒙與酒精混合的氣味。
一個身段妖嬈,媚骨天成的女人正斜倚在沙發上,修長的手指夾著一支女士香煙,紅唇輕啟,吐出一個曖昧的煙圈。
她眼波流轉,一顰一笑都帶著能讓男人魂飛魄散的魅惑。
正是全性“四張狂”之一,“刮骨刀”夏禾。
在她對麵,一個戴著黑框眼鏡,看起來文質彬彬,甚至有些瘦弱的青年,正低頭擺弄著手裡的一個最新款的翻蓋手機,屏幕的幽光映在他鏡片上,閃爍著一絲冰冷的、如同手術刀般的光。
全性“壞蛋”,呂良。
“我說,呂良啊。”
夏禾的聲音慵懶而又帶著一絲嬌嗔,“就為了那麼個小屁孩,值得咱們倆親自跑一趟嗎?”
呂良頭也沒抬,手指在鍵盤上飛速敲擊,淡淡地說道:
“‘炁體源流’,值得。”
他將手機屏幕轉向夏禾,上麵是一個女孩的照片。
那女孩長相清純甜美,眼神無辜,是那種能瞬間激起所有雄性生物保護欲的類型。
“柳妍妍,湘西傀儡術的傳人,全性成員之一,在南大藝術係大二的學生,家裡有點小麻煩,我幫她解決了。”
呂良推了推眼鏡,“她會幫我們,搞定那個叫張楚嵐的小子。”
夏禾湊過去看了一眼,嗤笑一聲:“網戀?你們這些玩腦子的,心都臟。”
呂良沒理她的調侃,隻是平靜地陳述著計劃。
“根據資料,張楚嵐從小到大,就是個最普通的屌絲。
這種人,最好對付。
一個主動投懷送抱的美女,足以讓他交出一切,包括他腦子裡的秘密。”
……
張楚嵐最近很煩。
自從被馮寶寶纏上,他感覺自己的人身自由徹底歸零。
上課,她就坐在他旁邊的空位上,麵無表情地盯著黑板,一看就是一整節。
下課,她就跟在他身後,亦步亦趨,沉默得像個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