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龍虎山演武場,人聲鼎沸,旌旗獵獵。
羅天大醮的半決賽,在萬眾矚目之下,正式拉開帷幕。
第一場,便是被所有人寄予了厚望的焦點之戰——
武當王也,對陣,天師府張楚嵐。
當兩人一前一後走上那座巨大的主擂台時,整個演武場都沸騰了。
山呼海嘯般的歡呼與議論聲,幾乎要將天師府的屋頂都給掀翻。
“來了來了!終於要動真格的了!”
“我賭王也道長三招之內解決戰鬥!
那武侯奇門在風後奇門麵前,根本不夠看!”
“放屁!我倒覺得張楚嵐這小子邪門得很,指不定又有什麼幺蛾子!”
“管他什麼幺蛾子,今天這一戰,是騾子是馬,總得拉出來遛遛了!”
觀戰台上,陸瑾、老天師等一眾大佬,也都將目光投向了場中。
張楚嵐站在擂台上,感受著周圍那山呼海嘯般的聲浪,心中卻是一片苦澀。
他娘的,怎麼就抽到這個怪物了?
他可是親眼見過王也怎麼把諸葛青那個裝逼犯給玩弄於股掌之上的。
自己這點半吊子的金光咒和雷法,上去不是送菜嗎?
他已經開始盤算著,待會兒是直接跪地求饒顯得比較有誠意,還是裝作肚子疼退賽比較體麵。
就在他胡思亂想之際,對麵的王也,卻做出了一個讓所有人都始料未及的舉動。
他對著擔任裁判的榮山道長,隨意地拱了拱手,依舊是那副沒睡醒的懶散模樣,聲音不大,卻清晰地傳遍了整個演武場。
“裁判,我認輸。”
“……”
一瞬間,整個演武場,仿佛被按下了靜音鍵。
那山呼海嘯般的聲浪,戛然而止。
所有人都像被施了定身法,一個個張大了嘴,眼珠子瞪得溜圓,呆呆地看著擂台上那個一臉風輕雲淡的武當道士,腦子裡一片空白。
就連負責主持的榮山道長,也愣在了原地,手裡的銅鑼舉在半空,忘了敲下去。
“什……什麼?”
他下意識地反問了一句,以為自己聽錯了。
王也打了個哈欠,又重複了一遍。
“我說,我棄權。”
轟——!
短暫的死寂之後,整個演武場,如同被投入了一顆深水炸彈的湖麵,轟然爆發!
“我靠!又來?!”
“搞什麼啊!這他娘的是打假賽吧!”
“退錢!退錢!老子的褲衩都壓王也道長贏了!”
“黑幕!絕對是黑幕!這張楚嵐到底是何方神聖?怎麼誰碰上他誰倒黴?”
所有人都瘋了。
他們設想過無數種結局,唯獨沒有想過,會是這樣一種荒誕到極致的方式收場。
而作為當事人的張楚嵐,此刻也徹底傻了。
他呆呆地看著對麵那個已經轉身,準備走下擂台的王也,臉上寫滿了茫然與難以置信。
這就……又贏了?
他甚至連金光咒都沒開,就這麼“不戰而勝”,挺進了決賽?
一種巨大的、不真實的荒謬感,將他緊緊包裹。
他感覺自己不是來參加羅天大醮的,而是來參加某個大型整蠱節目的。
而他,就是那個被所有人整蠱的小醜。
在全場那混雜著鄙夷、嫉妒、憤怒與一絲絲敬畏的複雜目光注視下,張楚嵐就這麼渾渾噩噩地,走下了擂台。
“不搖碧蓮”的名號,在這一刻,被徹底焊死在了他的身上,摳都摳不下來。
觀戰台上,陸瑾一口茶水直接噴了出來,他指著擂台,氣得哭笑不得。
“這……這張懷義的孫子,是走了什麼狗屎運了……”
老天師張之維,則依舊是那副波瀾不驚的模樣。
隻是那雙半睜半閉的眸子不經意地掃了一眼角落裡那個自始至終都一臉平靜的張雲淵,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