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頓了頓,嘴角的笑意愈發狂傲不羈,愈發癲狂!
“山河,是用來踩在腳下的!”
“不是用來頂在頭上,壓彎我脊梁的!”
“無論是霸王,還是帝王,終究不過是這山河的囚徒!”
“而我……”
蘇明猛地向前一步,五指張開。
強忍著手上傳來的劇痛,一把抓住了那條瘋狂震顫的【鎮山河玉帶】!
“我他媽,要做主人!”
“我要這山,在我腳下崩碎!”
“我要這河,為我意誌倒流!”
“我,即是規矩!”
“我,即是山河!”
吼聲落下!
轟隆隆——!
這片由玉帶意誌構築的壯麗天地,劇烈搖晃!
從蘇明腳下,焦土開始顯現。
座座由神魔屍骸堆砌而成的白骨山脈,拔地而起。
猩紅的血水從屍山下淌出,化作奔流不息的血河,開始侵蝕這方天地原有的壯麗山川!
這是……
意誌的野蠻入侵!
綠色的山巒在血水的衝刷下,草木急速枯萎,轉瞬間化作漆黑的死地。
清澈的江河被血河吞噬,變得汙穢粘稠,無數殘破的魂魄在血浪中沉浮哀嚎!
花兒盛開,又在下一秒化為飛灰!
青山浮現,又在眨眼間被血色染紅!
整個世界,在創造與毀滅之間瘋狂轉變。
“吼——!”
【霸王】虛影發出震天怒吼,手中長戟橫掃,戟芒如月,劈開了一座白骨山脈。
可無窮無儘的神魔殘骸從裂口中湧出,瞬間將他淹沒!
“哼!”
【帝王】虛影手按天子劍,萬丈帝道龍氣化作金色屏障。
他要庇護腳下最後的淨土!
可……
可那滔天血河……
正不斷腐蝕著金色屏障,吱吱作響!
......
哢擦——!
不知過了多久。
【霸王】的長戟,被一具從屍骸中探出的神魔利爪生生折斷!
【帝王】的玄色龍袍被汙穢的血水染成漆黑,威嚴與氣運正在飛速消散!
他們的身軀,開始寸寸腐化。
血肉消融,露出其下森森白骨。
最終。
徹底被腐蝕成了與萬千屍骸無異的枯骨!
淨土?
一寸都沒了!
末日廢墟!
神魔的殘骸,便是這片新天地的山川!
而蘇明的身影……
也不知從何時起,消失不見。
因為他……
就是這片屍山血海的意誌!
是這血色山河本身!
……
不可言說之地。
軟榻上,那道慵懶的身影,不知何時坐直了身子。
那雙永遠帶著玩味的眸子裡,此刻神采飛揚,亮得驚人。
“我即是山河……”
【判官】喃喃自語,一遍遍回味著這句話。
“以己身,築高台麼?!”
啪!
啪!
啪!
他拍起了手。
“好!好一個我即是山河!”
“這出戲……比【孤兒恨】,還要精彩啊!”
“該賞!”
一旁,提著昏黃燈籠的老者身形浮現。
沙啞的嗓音內,滿是困惑與憂慮。
“【判官】……”
“此子之道,是毀滅,是掠奪。”
“與【鎮山河】的創造、守護之本意,背道而馳。”
“讓他執掌此物,會讓我們的計劃,變數太大!”
“背道而馳?”
【判官】收斂笑意,重新斜倚下去。
修長的指尖有節奏地輕敲著扶手,話語悠悠。
“老東西,你是開始健忘了?”
“要我說,老了就去休息,彆來瞎摻和了!”
他頓了頓,眼神複雜。
“【霸王】,有破釜沉舟、橫掃六合之力,卻失於謀,敗於婦人之仁。”
“【帝王】,有經天緯地、統禦萬靈之術,卻困於製,受限於規矩。”
“祂們倆的事,你我不是不清楚!”
“而此子……以霸王之身,行帝王之事!”
“既有掀翻棋盤的絕對力量,又有重定規則的野心與手腕!”
“這才是這出戲,最精彩,也是任何人都模仿不來的地方……”
老者沉默,眼中依舊閃爍著掙紮。
可突然,【判官】敲擊扶手的手指一頓。
語氣中的那份玩味,悄然散去。
“【燃燈】,你不覺得……”
“他的言行舉止,有點像一位故人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