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茄的火星,在昏暗的賭場裡明明滅滅。
煙霧繚繞間,【賭徒】那張本就猙獰的臉龐,此刻看來更是老態儘顯,被人抽走了精氣神。
他沒有立刻開口,而是貪婪、近乎自虐般地深吸了一口煙。
辛辣的煙霧在肺裡滾了一圈,嗆得自己劇烈咳嗽。
“咳咳……咳咳咳!”
好半天,他才緩過氣,沙啞開口。
“蘇先生,您這種獨狼,應該沒有……軟肋吧?”
蘇明眉梢微挑,沒接這茬。
軟肋?
以前有。
現在?
他這身板,硬得連肋骨都像鋼做的,哪來的軟?
“我有。”
見蘇明不說話,【賭徒】自問自答。
“藏得很深,連唐忠那條老狗都不知道。”
“是個小丫頭片子。”
“今年剛滿七歲,正換牙呢。”
“說話漏風,特喜歡吃草莓味的棒棒糖,一笑起來……傻乎乎的。”
提到孫女,【賭徒】那隻渾濁的眼裡,竟然泛起一絲溫柔。
“我這人爛命一條,壞事做絕,但我不想讓她沾這邊的臟水,步入她爹她媽的後塵!”
“所以我把她藏在城郊的一個老破小裡,找了最好的保姆。”
“我甚至都不敢經常去看她,就怕身上這股子血腥味,把仇家給引過去。”
蘇明表情淡漠,沒有插話。
老套的黑道劇本——
大哥金盆洗手難,禍不及妻兒全是扯淡。
“呼——”
【賭徒】再次深吸一口氣,像是要借著煙草味壓住心底的翻湧。
“就在沈青宣布將我【清算】的那一晚。”
“我被控製在辦公室裡,動彈不得。”
“沈青那個畜生……”
“他在我麵前,接通了畫麵。”
“另一頭,就是我藏孫女的那間出租屋!”
“蘇先生,您知道那種絕望嗎?!”
“我那很隱蔽的藏身處,被他們輕而易舉的挖了出來。”
說到這裡,【賭徒】眼球暴突,血絲密布。
“再後來……她死了!!!”
空氣驟然一冷。
然而。
預想中的同情並沒有出現在蘇明臉上。
甚至連眉毛都沒動一下,依舊是那副漫不經心的模樣。
“然後呢?”
【賭徒】一愣。
顯然沒想到,蘇明會是這個反應。
“然……然後?什麼然後?”
“我都說了他們殺了她!那個畜生殺了我唯一的孫女!!”
情緒的激動,讓【賭徒】想要撲上來。
卻被蘇明那冰冷如刀的眼神,硬生生釘在原地。
“老賭鬼,你這故事有些說不太通啊。”
“【無序天平】是一群把利益算計到骨子裡的資本家,既然他們已經把你踢出局了,甚至把你控製住了。”
“那你對他們來說,就是案板上的肉。”
“在這種絕對掌控的情況下,費勁巴力地派人去殺一個小女孩?”
蘇明嗤笑一聲。
“圖什麼?”
“泄憤?太低級,太掉價。”
“這種情緒化的殺戮,毫無收益。”
他攤了攤手。
“如果是為了控製你,榨乾你的剩餘價值……”
“那把你孫女抓起來當人質,逼著你這頭老狗去乾最臟最累的活,甚至去送死……”
“這才是性價比最高的方案,不是嗎?”
“直接殺了她,除了把你徹底逼瘋、逼成一條不死不休的瘋狗之外,對組織有半毛錢好處?”
“這筆賬,我不信沈青和那些人算不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