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稻明輕輕抿了口茶,神態自若,畢竟是火了一輩子的人物,特彆地安寧。
“李禮這種情況啊,沒有先例,電影家協會從來沒有對影評人開放過。”
“沒有先例,可以創造先例嘛!電影家協會,顧名思義就是與影視藝術表演有關的人員都可以申請。”
陳稻明笑道:“你也說了,與影視藝術表演有關的人員,影評人可不是創作者,是批判者。”
“你要是這麼說我就改一下,一切與影視藝術表演有關的人員都可以申請!”
陳稻明道:“你也不用改,李禮按理說是應為入會的,但是這一屆正值換班底,他處在新舊交接的這個檔口了,如果是我審批的話,是會進會的,但我也剛剛走馬上任。”
“那這孩子隻能下次再申請了?”
陳稻明道:“對。”放下茶杯,陳稻明又打量了李禮一眼,“他下次沒問題。”
王靖淇向李禮眨了眨眼,意思是這事兒我還是給你辦妥了。
李禮對這個會沒有任何執念,在申請的時候,進與不進他並不是非常在乎,即便進會了又能怎麼樣?對自己也沒什麼實質性的改變,可能圈子更廣了吧。
但人也奇怪,再被拒絕後李禮就不這麼想了,他現在還真特彆地想入會,但方式需要改一下,日後不是自己申請,是你們得親自發邀請!
李禮問道:“陳老師,像在話劇有所貢獻的人,也是可以入會的麼?”
“當然,有幾位優秀的話劇演員在協會裡,你怎麼談到了話劇?”
王靖淇道:“這孩子要演話劇了,好像在今年夏天?”
“我也不清楚,要去和黃壘老師談。”李禮抬起手腕看了一下,時間不早了。
“你有事兒?”王靖淇好奇地問道。
“呃……我本來是要去麥田實驗話劇社,接了您的電話後,就先在這裡停的車。”
“哦,我這沒什麼事兒,就是找你來說說被電影家協會拒絕的事情,你有事兒先忙著。”
“那好,王院長,那我先走了,陳老師,再見。”
陳稻明慢悠悠地站起身,笑道:“我們很快會再見的。”
“稻明兄是咱們節目總決賽的嘉賓!”
李禮大驚失色:“真的?”
“當然是真的,我幫著節目組邀請的嘛!”
李禮非常意外,陳稻明的知名度和資曆無需多談,人家現在已經是電影家協會主席了,在圈內算是領袖級彆的人物了。
李禮懷著很訝異的心態離開了京電,取道麥田話劇社。今天敲定話劇這件事後,明天他就得回到春城準備總決賽了,時間還是非常趕的。
打車來到帝苑大廈,李禮剛下車,就見黃壘正在向他揮手,黃壘的身邊站著一個40多歲的中年人,中年人身材挺拔,目光朗朗。
李禮忙走過去,大家握手致意。
“小禮,給你介紹一下,這是咱們話劇社的社長杜永康。”
“杜社長好。”
“李老師好。”
“在您麵前哪敢擔‘老師’這個詞啊,您稱呼我名字就是對晚輩的最大的關愛了。”
“您要是把‘您’字改一改,我就把‘老師’兩個字去掉。”
三個人哈哈一笑,便走進了帝苑大廈。
工作室內今天異常地安靜,沒人,今天沒安排排練什麼的,三個人很快走進了一間辦公室。
“小禮,坐,”杜社長示意了一下,“稍等啊,編劇們馬上就到。”
“好的。”
“我和黃老師,還有徐征老師,我們正在致力話劇推廣工作,但難度很大,進展緩慢,你對話劇推廣有什麼看法?”
“我個人覺得啊,話劇真正推廣開比登天還難,普通消費者沒有觀看話劇的衝動和習慣,而且一些話劇高昂的票價也阻礙了普通消費者。”
“我覺得也不是很貴吧?‘活人藝術’啊!”
活人藝術?這詞彙真是簡單直白。
“對於我們這些普通的消費者來說,三四十塊的電影票是能夠接受的,二三百的話劇門票真的不便宜了。國內觀眾本身就沒觀看話劇的基礎和興趣,票價更是讓人望而生畏。當然了,話劇門票也沒法太便宜,畢竟成本高。
當然最關鍵的一點是,咱們沒有培育話劇的藝術土壤。”
杜社長笑問:“你還是普通消費者?”
黃壘道:“彆聽他瞎扯,這孩子有時候說話特彆氣人。”
李禮看了一眼全身上下加吧加吧不足1千塊錢的行頭,自己真是普通消費者啊!
幾個人談起了話劇的現狀和未來發展,不禁頗為唏噓。
不過李禮的心態很平和,藝術嘛,藝術是服務於人民的,而不是強迫於人民的。
不管是話劇也好或者即將消亡的京劇也罷,相關的藝術工作者有這個責任和義務將藝術推廣出去,但不能因為民眾不喜歡不認可,就悲悲戚戚並對社會審美失望。
京劇是最典型的例子,你讓如今快節奏生活下的觀眾安安靜靜地坐著聽表演者哼哼呀呀半天說不出一句完整話,有幾個觀眾能受得了?
藝術需要傳承,更需要創新,如果藝術不切合大眾的生活,那你這藝術做出來是給誰看呢?自我陶醉我是藝術家?我們是搞藝術的?
有句話說“不能用前朝的劍斬本朝的官”,再藝術上換種說法,不能用幾十年前甚至百年前民眾的喜好,來強迫現代人民也同樣喜歡。畢竟一百多年前民眾還在紮辮子。
這就是一些京劇大師主張戲劇改革的原因。
話劇也有這方麵的困擾,但問題不大,新一代話劇團的作品很多都很生動精彩,但無奈觀眾骨子裡沒有觀看話劇的基因。
李禮想演話劇,他不求話劇能火成什麼程度,隻求完成好表演,為喜歡話劇的觀眾帶來一場優秀的視聽盛宴,就足矣了。
至於黃壘老師他們暢想的讓全國普通消費者走進話劇社的夢想,實話實說,李禮認為有些不太現實。
起碼在春城,想看一部商業性質的優秀話劇,可能一年也安排不了幾場。
三個人在熱情洋溢(主要是另外兩位熱情洋溢)地聊著話劇,兩個中年人突然走進了辦公室。
“李老師您好。”
“不好意思李老師,我們臨時有事兒來晚了。”
……
互相介紹後,這兩位叫王帥、董平的編劇各自將手裡的劇本遞給了李禮。
“李老師,請您過目。”
黃壘道:“我們一共有兩個劇本,都不錯,你選一部,最好選兩部,哈哈。”
“稍等,我看一下哈。”
李禮拿起其中一個叫做《狼人》的劇本,快速地翻閱了起來,翻閱的速度之快讓眾人一片驚詫。
王帥心道:這閱覽速度太嚇人啦,網上盛傳的一目十行的本領,看來是真的了!
董平內心疾呼:你大爺啊,我寫了半年的劇本,你眨眨眼就看完啦?
嗖!
嗖!
嗖!
……
《狼人》的劇本轉眼間便被翻看完了,李禮輕輕合上放到一邊,又拿起了《聽風瓶》這個劇本,並幾乎以同樣的速度閱覽完畢。
看過了兩個劇本,李禮的眉宇間微微凝結了一下,細心的杜社長立馬意識到李禮對劇本並不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