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回到3天前。
那個晚上,賀曦打電話給家裡的媽媽。
她在電話裡麵痛哭流涕,因為她到現在都不知道要怎麼辦,比賽的事情要被她搞砸了,她就要辜負隊員們的希望了。
雖然是被迫接受這個艱巨的任務,但她似乎一開始就有充足信心,想要利用這個舞台證明一下自己的實力。
現在,她快要完蛋了。
電話裡,媽媽在安慰她:“賀曦……你怎麼會因為這種事情哭成這樣呢?以前的你也不是這樣的啊?當時撿到你的那時候……你才那麼小一隻,你也不哭不鬨……”
是的,賀曦的親生父母,在她3歲的時候把她扔掉了。
3歲那麼小的孩子,一個人流浪在村子裡麵一個星期。
她要怎麼活?
賀曦那時候沒哭?
她忘記了。
她忘記了那件事情,因為她選擇性的遺忘了。
“嗚嗚嗚……可是,可是,可是……我對不起我自己,我對不起我的朋友,我對不起我的樂隊……我什麼都做不好……比賽已經快要開始了……媽,我是不是一個什麼都做不好的人啊!我又懶又拖拉,我學吉他也是因為自己的一時興趣,三分鐘熱度,我真是什麼都做不好,我連期末考試都要讓彆人教我……我是不是一個超級大廢物啊……!嗚嗚嗚啊啊……”
賀曦在電話裡麵已經崩潰了,她害怕自己在比賽的時候被人罵,她害怕被評委們用異樣的眼光看待,她害怕自己在那麼多人麵前出糗。
被親生父母扔掉這件事情,賀曦用了很久一段時間才走出陰影。
但是,她因此變得內向、膽小、懦弱……
想學吉他,也是因為家裡那個沒有任何血緣關係的弟弟慫恿她去學的。
因為讀書不好,內向自卑,在走上了這條路之後,沒有血緣關係的弟弟在開學前對她說:“不用太在意彆人對你看法,最重要的是玩得開心,懂嗎?你隻需要做你最想做的事情就行了,沒有必要給自己太多負擔,因為……姐你現在還活著,本來就是一件不容易的事情了。”
電話裡,媽媽不知道應該怎麼安慰,隻好這麼說:“賀曦……為什麼要這麼強迫自己呢?參加比賽這種事情,本來就是一種體驗啊,你當初考上了這所學校不也是你想體驗一下不同的人生嗎?”
“就算時間來不及也沒有關係,你想想自己其實最想要的是什麼,你想想自己在家裡都彈過什麼,你想想自己是當初是為什麼選擇彈吉他的……”
“不是因為你覺得這樣可以讓自己變得自心嗎?不是因為弟弟喜歡嗎?不是因為你想在家裡麵彈給我聽嗎?”
“你……做這些事情,究竟是為了什麼?”
賀曦聽到這樣的話,不哭了。
她好像有些忘記自己來這個學校的目的了。
雖然她有點懶,也不是特彆聰明,甚至還內向自卑,在不熟悉的人和地方會緊張……
但她上這所學校,經曆這些事情,是為了過年的時候,能夠坐在家的客廳裡,彈奏一首隻屬於她才能彈奏出來的曲子。
3歲被親生父母丟棄,擁有了陌生的新“父母”。
新的父母,新的家……
給了她第二次人生。
她起初自學吉他的時候,很擅長自己利用熟悉的技巧和片段,重新構造一段新的旋律———這是隻有她在家裡才做得到的事情。
因為媽媽喜歡,所以彈出來了。
因為弟弟喜歡,所以彈出來了。
那,為什麼要這麼輕易停下這種事情呢?
“賀曦,不要停下來……彆忘記你彈吉他真正的目的啊,彆忘了……你的初心……”
……
錢圖光站在了冰天雪地的荒野之中。
他身後背著的木柴,快要把他壓垮了。
“不……好累……好痛……為什麼我要受這種折磨……”
錢圖光已經迷茫了,他找不到希望了。四周的寒冷冰雪似乎要宣告他的死刑———被凍死。
“我是孤兒……我沒有家……我隻能苟延殘喘的活著……”
“誰來救我……”
“真的很不甘心,真的不想死啊……”
錢圖光快要倒下了,他的身體馬上就要垮掉了,視線在模糊,呼吸在減弱。
突然——
他看到了一抹昏暗的黃光線。
眼前,那是一棟散發著溫暖光芒的小木屋。
可是,他已經沒有力氣繼續走下去了。
他最終還是倒下了。
“我……要死了嗎……”
“怎麼會這樣……”
“一個人……這樣……死掉……”
這時,錢圖光的耳邊,一個溫暖的聲音出現了:“孩子,你還好嗎?”
當他再次睜開眼的瞬間,他的神身邊坐著一個麵容模糊的婦女。這個婦女用熟悉的聲音對他說:“圖光,你醒了啊,你……這段時間,過得還好嗎?”
錢圖光愣住了。
窗外,是紛飛的暴雪。
屋內,是溫暖的火爐。
溫暖宜人的橘黃色吊燈、充滿室內的木製家具、熟悉安心的柔軟床鋪,還有……
那是媽媽的臉?
看到身邊的婦女,錢圖光突然想起來了。
原來,他不是孤兒。
原來,他還有父母。
原來,他其實很幸福。
受雇傭砍柴賺錢、睡在茅草屋裡、吃了上頓沒下頓、忍受著惡劣天氣、隨時有可能餓死……這樣的日子,原來都是假的。
其實隻是自己太累了。
累得……已經暈倒了。
其實媽媽一直在家裡照顧自己……
真的是這樣嗎?
但這已經不重要了。
因為,至少在這個殘忍的世界中,自己還有一個名為“家”的地方。不管是不是真的,但現在……
媽媽坐在身邊,是假的,也沒有關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