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由得,那個收音機裡女主播的聲音仿佛又在耳邊響起:
“受害者多為女性……凶手手段殘忍……”
有些害怕的咽了口唾液,她摘下眼鏡用衣袖簡單擦拭了一下,而後將其放回鼻梁。
視線清晰了。
那靜靜站在街對麵,盯著自己的奇怪人形黑影,確實是個人。
二三十歲的男人,穿著濕透的、看起來有些年頭且不合身的廉價西裝,一副落魄上班族的模樣,他的皮膚是那種不健康的灰白,鬆垮垮的,像是裡麵填充的東西不夠飽滿。
而最讓遙感到不適的,是他臉上掛著的笑容。
那不是因為尷尬或不好意思而流露的笑容,咧開嘴角的弧度僵硬而刻板,就像是戴著一張劣質的橡膠麵具,雨水順著他僵硬的笑容滑落,滴進他微微張開的嘴裡,他也似乎毫無察覺。
遙從小便被教育不要以貌取人,但此刻,教養的告誡被一種更原始的恐懼壓倒了。
對方那詭異的笑容,直勾勾盯著自己的雙眼,都讓她感覺喉嚨發緊。
“那個…你…你好啊,先生。”
遙怯生生的問好,可對方並沒有出聲應答,而是忽然邁開步子,朝著小巷走來。
隨著男人走進了小巷的窄簷下,雨水不再直接落在他身上,同時有一股混合著雨水、陳舊布料和一種難以言喻的淡淡腥臭氣味,清晰地飄了過來。
遙下意識地向後退了一步,腳跟碰到了冰涼的垃圾箱邊緣,心中也越發胡思亂想起來。
“你好啊…”男人的聲音響起了,語速異常緩慢,每個字都像是帶著一種濕漉漉的黏膩感,“……有禮貌的小姑娘。”
“先…先生…”感覺全身的汗毛都豎了起來,尾音還帶上了細微的顫抖,但她仍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平穩,“雨……雨下得真大。您……您也來避雨嗎?”
男人沒有回答她的問題。他那雙空洞的眼睛,上下打量著遙,從她濕漉漉的劉海,到她因緊張而微微起伏的胸口,再到她校服裙擺下纖細的小腿,這種打量毫無掩飾,帶著一種非人的、令人毛骨悚然的審視意味。
就像是……屠夫在打量即將剖殺的牛羊一樣。
“你是一個人?”
男人朝遙又逼近了一步。
“不……不是!”遙立刻回答,聲音因為急切而拔高了一些,“我媽媽……我媽媽馬上就來接我了!她就在附近!”她試圖用母親的存在讓對方有所忌憚。
“我啊,對‘肢解’你們人類很感興趣——”男人似乎對“媽媽”這個詞毫無反應,突然說起了不明覺厲的話。
說著,他又往前邁了一步,兩人之間的距離已經不足兩米,遙甚至能看清他西裝領口處磨損的線頭,以及他脖頸皮膚下隱隱透出的、不正常的黑色組織。
“——你能……幫幫我嗎?”
“彆!彆過——唔唔!”
到這種地步,遙再也忍不住心中的恐懼想要尖叫出聲,可下一刻卻被那逼近的詭異男人的左手死死捂住了嘴巴,那股腥臭的氣味直接湧入鼻腔。
“彆擔心,有禮貌的姑娘。”說著話,男人高高抬起他的右手,而後猛地攥緊!
“…我一天殺一個就夠了。”
————咯啦!
一聲令人牙酸的、仿佛骨骼錯位又強行擠壓的細微聲響從他緊握的拳頭裡傳來,無數蠕動的黑色肉芽翻滾著向其手掌上彙聚。
不過眨眼之間,那些肉芽便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凝聚、硬化、塑形成一柄滴落著黏稠液體的肉刀!
“唔唔唔!!”看著近在眼前的恐怖場景,雙眼中的恐懼都幾乎溢了出來。
發出“唔唔”聲響的同時,在心底瘋狂的求救道:
——不…不要…誰…誰來救救我!!
可惜,在心底無聲的呐喊終究沒人能聽見。
“謝謝你,有禮貌的姑娘…”
粘濕的話音一落,那由黑色血肉組成的惡心肉刀便朝著少女的頭頂劈去,男人已經可以預見這少女腦花四濺的美景,臉上的笑容都生動了一點。
“我會好好享受這次肢解的…”
突然——
“哐當!”
一個易拉罐如炮彈般飛了過來,裹挾著不合常理的巨力狠狠砸向詭異男人的額頭,竟將其砸的身形後退,頭骨凹陷進去。
如果他有頭骨的話。
少女也趁此機會脫離了控製,腿一軟跌坐在濕冷的地麵上,大口喘息著。
“我好像…聽到了有人在求救。”
一道透露著虛弱的年輕聲音從垃圾堆的方向傳來,伴隨著窸窸窣窣的聲響,一隻臟兮兮的手推開堆積的廢品,從中搖搖晃晃的站起一個身穿有燒焦痕跡的緊身服的人。
這人麵容臟兮兮的讓人看不清,但那一頭淩亂的黑發間,一雙散發著微弱金色光芒的雙瞳格外攝人心魄。
“既然聽到了,我可無法坐視不理啊。”
詭異男人此刻臉上已經沒有了笑容,無神的雙眼死死盯著從垃圾堆裡爬出來的奇怪青年,伸手把嵌在腦袋上易拉罐扔掉,平靜開口道:
“你…是誰?”
“我…咳…我啊,隻不過是一個路過的奧特戰士而已。”
金眸青年從自己的“臨時小屋”跨出,虛弱的扶著牆壁,以淩厲的目光看著對方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