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你……真的不是人類嗎?”
“這個……”哲被這突如其來的問題問的一怔,下意識解釋道,“雖然我確實有些特殊能力,但按實際情況來看,我和你們一樣,是人。”
“是嗎…”霧島徹子摩挲著下巴若有所思。
“咳,女士。”
諸星哲見對方不說話,便主動開口,神色認真地說道:
“很感謝您的收留,我也不會在這裡多做打擾,待會我就會離開——”
“唉停停停!”
徹子大手一揮,直接截斷他的話頭,眉頭皺起,嫌棄地指了指他身上的泥濘、血汙和燒焦的痕跡。
“嘰裡咕嚕準備說什麼呢,你今晚就先在這裡休息吧,有什麼事先放著,把你的傷養好了再說,我可聽遙說你有自愈的超能力的。”
說完,她不等哲回應就準備離開,可下一刻又回過頭來,嚴肅說道:
“對了,如果你傷口沒啥影響,頭等大事——去洗澡,你看你身上臟的,真是心疼我的床單。”
這次說完是真的走了。
“……”
諸星哲低頭看了看自己那慘不忍睹的“戰損”造型,又感受了下身下柔軟床單的觸感,隻能默默地把那句未說完的感謝咽了回去。
“抱…抱歉,我媽媽她沒有嫌棄你的意思,她隻是……”遙似乎是害怕有誤會,連忙解釋。
諸星哲笑了笑,表示理解道:
“我明白……真的,真的多謝了。”
“那…諸星桑就就好好休息吧。”遙小聲說道,然後也離開了。
“嗯。”
道彆了少女,諸星哲沉默的靠坐在床上,閉上眼睛,腦中開始回想今天狼狽的經曆。
‘好不容易回到故鄉,卻落得這副模樣……真是……’
他扯了扯嘴角,露出一絲無奈的笑。
從出生起便在宇宙中流浪,他經曆的苦難遠超常人想象。
雖然在曆經波折後踏上了這魂牽夢繞的“故鄉”土地,可他賴以生存的飛船在降落時解體,承載母親骨灰的手環也遺失了,剛落地不久,甚至險些喪命於宇宙人之手……
“嘖…”他甩了甩頭,仿佛要將這些陰鬱的念頭甩出腦海,低聲自語,“早該習慣的,不是嗎?”
“更何況……現在還有人願意收留我。”一絲微弱的暖意拂過心間,“果然和母親說的一樣,地球上的同鄉……都是親切友好的。”
自我安慰了一句,哲將低沉的情緒掃出腦內,意識也逐漸陷入沉眠。
………………………
一處奢華彆墅的巨大客廳內,光線被刻意壓到最低,唯有幾支搖曳的燭火在長條歐式餐桌的銀質燭台上苟延殘喘。
長桌主位上,坐著一個精致得宛如櫥窗裡最昂貴的人偶一般的小女孩,她小巧的右手正百無聊賴地托著側臉,麵前精致的美食一點也沒動。
純白連衣裙擺下,兩條白淨的雙腿也在無聊的亂晃著。
在側旁首位,還坐著一位嘴角時刻都微微勾起的英俊男子。
瘦削的身形包裹在剪裁完美的深色西服中,修長的手指握著銀質刀叉,優雅地切開麵前的牛排,並將一小塊送入嘴中。
難得的美味讓他臉上的微笑更甚,兩頰深陷的酒窩散發著非人的魅力。
如果說這兩位如同歐洲貴族一般高雅,那在長桌末尾,則是另一番景象。
三個披著黑袍,看不清麵貌的人正如野狗般扒拉著桌上的模糊血肉。
他們將血肉粗魯的抓在手中,不停的往嘴裡扔去,發出惡心的咀嚼之聲。
幾人誰也沒有說話,就這麼靜靜的做自己的事情。
“哢—”
落地窗被打開的聲音傳來,頂著破碎昆蟲腦袋的卡庫斯星人帶著雨水跳了進來。
破碎複眼流下的粘液和雨水混在一起,滴落在昂貴的地毯上,暈開一幾片深色汙跡。
他先是關好窗戶,接著快步走到主位旁,對著小女孩和西裝男子恭敬地彎腰道:
“我回來了,奈亞小姐,美菲拉斯先生。”
一旁的美菲拉斯放下了刀叉,用餐巾優雅地擦了擦嘴角。
他臉上那抹自然的微笑不變,溫和地看向卡庫斯:
“處變不驚,是我很喜歡的一個成語。”
他微微側目,看著對方狼狽不堪的樣子,語氣帶著一絲恰到好處的遺憾,“即便遇到再棘手的情況,也需保持基本的儀容,你說對吧,卡庫斯。”
“是,美菲拉斯先生。”
“嗯,我叫你回來,是準備提前開始‘圈養’,但你這是……狩獵時遇到了什麼麻煩?”
他優雅地伸手,準備端起手邊的高腳杯飲一口紅酒。
卡庫斯適時地繼續彙報:
“……我隻是按照計劃在狩獵人類,卻遭到了阻礙,那個人他不僅認識我的種族,身手厲害,還自稱什麼……”
“……自稱什麼奧特戰士,不過我已經親手將其殺死了。”
哢嚓!
一聲極其輕微、卻異常清晰的脆響。
美菲拉斯手中那隻高腳杯被捏的化作齏粉,紅酒從其指間滑落,染臟了他精致的西服。
整個房間的空氣仿佛凝固了。
桌尾三個黑袍人的咀嚼聲戛然而止,兜帽下的陰影齊刷刷地轉向主位。
一直心不在焉晃著腿的奈亞小姐,也終於停下了動作,微微歪頭看向美菲拉斯,聲音空靈的問道:
“你這是怎麼了,美菲拉斯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