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條凜沒有立刻回答,目光快速掃過病房,床頭櫃上放著水杯和一些空了的飯盒,大概是霧島徹子或者她女兒帶來的。
反手關上門,隔絕了走廊的雜音,房間也隨之安靜下來。
“你什麼時候醒的?”她在床邊的椅子上坐下,語氣是一貫的平淡。
“剛醒…就吃了碗盒飯,不過感覺還是有點餓。不說我了,那些被感染的人們情況怎麼樣?”
“你成功救了所有人。”凜開口,目光落在哲打著點滴的手背上。
“太好了!哈哈——哎喲。”諸星哲聽到這個消息高興的想要揮拳,卻不小心扯動了針管,吃痛了一下。
凜眉頭皺起,補充說道:
“這次救人的功勞被認為是科特隊的。”
哲點了點頭,表示知道了,臉上甚至沒有一絲波瀾,仿佛這不過是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你…不覺得不公平嗎?外麵的人,沒有一個知道是奧特曼救了他們。”凜的聲音顯得壓抑了起來。
“額…所以呢?”哲眨了眨眼。
“……”九條凜沉默了。
空氣仿佛凝固,隻有點滴瓶裡液體滴落的細微聲響。
諸星哲也覺得氣氛有些不對勁,心裡疑惑道:
‘自己不會是說錯話了吧?’
這樣沉默的氛圍持續了有一會,九條凜心中情緒翻滾。
低下頭,眼前仿佛不再是潔白的病房,而是童年那個昏暗的家門。推開後,映入眼簾的是懸掛在天花板上,輕輕晃動的雙親。
強烈的既視感衝破了她偽裝的冰冷外衣,她猛地抬起頭,聲音不由得激動起來,說出了當年對著父母說過的同樣的話:
“為什麼?為什麼?明明做的差不多就可以了,根本沒必要做到那種地步,最後把自己搞成這副模樣!”
她眼神銳利,牢牢盯著諸星哲的雙眸,繼續道:
“為了我們這些人,真的值得你,真的值得奧特曼掏空自己嗎!?明明不會有人真心感謝你!”
哲臉上的笑容漸漸斂去,他沒有閃避對方的目光,深邃的琥珀色眼眸迎了上去:
“你在…否定我的價值嗎?”
“不,我…”
仿佛是被諸星哲嚴肅起來的目光所灼傷,凜倉皇的移開了視線,聲音瞬間低了下去。
“抱歉,我隻是……抱歉……”
她為自己失控感到一陣難堪。
哲將目光收回,落在自己攤開的雙手上,繼續道:
“…從我有意識起,就生活在一艘冰冷的飛船之上。我的幼年,是聽著母親講述故鄉的故事度過的。她口中的地球,是那樣蔚藍,美麗,上麵住滿了我的同胞……”
他的聲音頓了頓,一絲難以磨滅的痛楚掠過眼底:
“之後母親被宇宙海盜所殺,我背負著母親的願望,拚儘所有去尋找地球……”
“可能十年,可能二十年,我終於找到了她……”
“當我遠遠的看著她時,她確實如故事中說的那樣美麗,美麗得令人動心,當踏上這片土地時,上麵也確實住滿了我的同胞……”
“我也終於不再是一個人,不再是宇宙中流浪的孤兒……”
“九條警官…”
諸星哲再次看向了凜的眼睛,一字一句,堅定而又真誠的說道:
“我愛著你們…”
“守護深愛之人這種事,是宇宙永恒不變的真理,我為了我深愛的同胞而戰……”
“我的內心…絕不後悔。”
這些話,如同一顆巨石,在九條凜的心湖裡撞出滔天巨浪。
她低著頭,纖瘦的肩膀微微顫抖著,眼瞳劇震,仍然不敢和諸星哲那雙滿是赤誠的灼熱視線有任何交彙。
“而且,為什麼會覺得沒有人來感謝我呢?”
哲像是想起了什麼開心的事,語氣忽然輕快起來,一改剛剛嚴肅的表情,笑道:
“當時我和瓦伊爾星人戰鬥,如果沒有那些戰鬥機的幫忙,我可能就敗了。”
“你看,上次我救了他們,這次他們便來救我,這難道不是對我最真誠的感謝嗎?”
此刻,盤踞在凜心裡的那股“彆扭”情緒,開始緩緩消失。
“是…是啊……”
她仍低著頭,讓人看不見表情,說話聲音悶悶的,帶著壓抑不住的哭腔,一滴淚珠趁此掙脫束縛,落在她深色的褲腿上,暈開一小片水漬。
“是我…是我忽視了…是我太…偏激了……”
哲聽著對方話音裡的哽咽,以及她褲腿上那點迅速擴散的濕痕,頓時感到一絲手足無措。
‘啊…怎麼給說哭了?難道剛剛自己的語氣太重了?’
可九條凜平時看起來都是一副冷漠到骨子裡的人,哲確實沒想到她還會有這副樣子。
‘這……該怎麼辦呢?’
哲猶豫片刻,想到了一個辦法。
他抬起那隻沒打點滴的手,像對待因犯錯而傷心的小孩子一樣,輕輕揉了揉凜低垂的腦袋。
九條凜身明顯一僵,但出乎意料地,僵硬一瞬之後,她竟順從的蹭了蹭哲的手掌。
“對不起…在你需要休息的時候來問這種事情……問你這些混賬話……”
“哈哈哈,沒事的!”
諸星哲在心裡鬆了一口氣,笑道:
“彆忘了,我可是奧特戰士啊。”
聞言,九條凜這才抬起頭。
此時的她眼眶和鼻尖都紅紅的,那雙總是冷冽眼眸裡還噙著水珠。
她看著諸星哲的雙眸,突然傾身向前,伸出雙臂,擁抱了上去。
將臉埋在哲的肩上,在他耳邊真誠的感謝道:
“謝謝你,謝謝你救了我們…”
“謝謝你,賽克斯奧特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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