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廊裡光線明亮,一切井然有序。
一名工作人員迎麵走來,臉上是那種禮貌到詭異,如同量角器測量過的標準微笑。
“您好,富蘭克林先生!”
“嗯,辛苦了。”
美菲拉斯回以同樣禮貌的頷首,離開的腳步並未有所停留。
‘救…我…’
一個微弱的,仿佛直接滲入腦海的聲音響起。
“嗯……?”
美菲拉斯腳步一頓,霍然轉頭,奇怪的看向那名工作人員。
對方卻已經走遠,步伐規律,看著沒有絲毫異常,仿佛剛才那聲“呼救”隻是他耳鳴產生的幻覺。
“思維瘟疫”的感染體……能夠向他求救?
這是什麼情況?
猶豫片刻,他低下頭翻開日記本,在“秋,天氣晴”的下方,寫下了兩個字:
【救我】
寫完,他便準備合上本子繼續前行。
可這時,又有一位工作人員與他擦肩而過,伴隨著程序化的問候,那種細微的呼救聲又一次響起在美菲拉斯的腦海。
“………”
他合上日記本的動作一滯,筆尖再次落下,又一個“救我”被寫在紙頁上。
“賽克斯……聽到人類心底強烈的悲鳴,這也是你的能力嗎?那……能聽到什麼程度呢?”
想起那在走在街道上熙熙攘攘的人群,美菲拉斯突然不想出去了。
……………………………
最終,他還是走上了街頭。
夕陽將建築的影子拉得很長,街道上車流如織,行人匆匆,一切都顯得那麼正常。
‘好痛苦……’
‘救命……’
‘誰來……’
‘救……’
這些呼救一聲接一聲,一句接一句,從那個提著公文包、表情嚴肅的上班族……從那個牽著孩子、麵帶微笑的母親………從每一個看似正常的軀殼之下瘋狂傳遞而來。
明明並非響亮的呼喊,明明他們連嘴都沒有張開,卻如同無數纖細冰冷的絲線,無孔不入地纏繞上來,鑽進美菲拉斯的腦海,滲入他的神經。
微微蹙眉,美菲拉斯下意識地加快了腳步,仿佛想將這些聲音甩在身後。
現在,“賽克斯的思維”反而給他的思考造成阻塞了。
時間快速流逝,夕陽的餘暉漸漸被暮色吞沒,一輪模糊的月亮爬上天際。
由於之前賽克斯與亞波人的激戰,此刻的月表布滿了縱橫交錯的深切溝壑與一個巨大的隕擊坑。
在稀薄雲層的遮掩下,月亮就如同一隻布滿血絲、冷漠窺視著世間的巨大眼球。
街道上的人們也如同古人“宵禁”一般,在無言之間全都各回各家。
短短片刻,整座城市都變得空無一人,隻剩下月亮投下的一片片令人心慌的光斑。
美菲拉斯回過神來,發現自己不知不覺已來到了那家咖啡店的門前。
他低下頭,借著冰冷慘白的月光,看向始終打開著的日記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