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到底裴許晝有沒有刺殺,這已經都沒有任何關係了,使上下左右,都知裴許晝不軌之心,主上伐逆之令,已經下達了。”鄭軒搖頭笑著:“的確,我省糧餉不足,但是主上早有準備,商務司費儘心思,二年中,才積了大軍三月之糧,但是這已經足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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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是二月,三月後就是五月,離六月收糧,不過月餘,怎麼樣都可以撐下去了,去年整訓軍隊,現都已經具足,十萬大軍出征,不知這裴許晝,能有什麼籌碼來抵禦?”
李凝文愕然,細想了一下,不解的問著:“裴許晝也集兵六萬餘,如有城池抵禦,也非一時可下。”
鄭軒淡淡的說著:“主上和裴許晝之戰,遲早都會發生,問題是什麼時候出手。”
“用兵之道,在於存亡之地,不擊者罷,擊必死地,裴許晝的生機在於鐘鳴省,這我們都知道,所以裴許晝無論怎麼樣未雨綢繆,也避免不了死角——這死角我方時刻注意,並且放大,非人力可彌補。”
“丁紅林被人刺殺,全省震動,他總有些舊部,清理和安撫人心,也需要時間,主上偏偏不給他這個時間——的確,現在出兵比較困難,我軍又有萬許牽製在金沙,但是再困難也比日後麵對二省容易多了,所以這決心自是容易下得。”
“現在,丁紅林被人刺殺,他又憑什麼在短時間內聯合二省?如果他敢於分兵,那就一次把兩省全部拿下,就算他不出兵,可以守住西江省,但是分崩離析的鐘鳴省,也必落到主上手中。”
“裴公又何其不智也!”李凝文聽了,不由歎息。
“非也,自主上擊敗蠻司,又奪取魯南,就已經決定了這一切,就算孫武轉世,也變不出糧食和兵馬來,我方又無腹背之患,這縱橫之術也無濟於事,所以說,早已經決定了,善戰者無赫赫之名,唯在緊扼死生之地耳!”
“這個不必多說,一年之內,鐘鳴省必得耳,主上擁四省之勢,已得天下六分之一,卷席天下甚易耳,公子如是願受封王爵,永鎮金沙,就在現在。”
李凝文明白這個意思,現在願去金沙,數年之後,就可名正言順的被封王爵,永鎮金沙,而不是日後純粹靠著是李睿的兒子而就封,這區彆雖然微妙,但是本質相差很大,特彆是到了後世。
但是脫離了中央朝廷,在大部分情況下,已經不再有角逐太子的可能了。
而金沙省的情況,在大部分情況下,都萬無藩鎮起兵的道理。
這就是取舍了。
當下,李凝文毫不猶豫的說著:“為父親分憂,本是我之責,明日我就上書父親,願去金沙。”
鄭軒聞言,欣然大笑,這個旨意,就辦了下來。
下麵就是設宴了,等宴後,用了金黃銅盆和潔白的毛巾洗過,李凝文俯身注視著銅盆中的自己,許久,露出一絲苦笑。
既然是父親的意思,哪由得他抗拒,良久之後,他起身,出了房間,出門而去。
唯一的就是還有幾個月的時間,這段時間,是給他自己中意哪家女子的時間,隻要說了,都可以辦到,當然,過期不選,也就由不得他了,方信自會指婚。
這也算是父親給他的補償罷了?想到這裡,他不由打了一鞭,加快了速度,隨之,數十親兵跟隨之。
而在閣樓之上,鄭軒遠遠望著他的背影而去,心中也不是沒有感慨。
李睿庶長子李凝文,十五歲中秀才,十七歲中舉,已經著文數篇,少少年紀,就大有氣度,在士林中也是有名的,許多人暗中覺得,繼幾有其父當年之風,為人處事,更是有著一種溫和而大度的氣度。
唯一的可惜,就是不是嫡長子。
沒有出色的兒子,怕守不住江山,或者沉迷於小人女人之手。
有了出色的兒子,但是不止一個,又怕彼此殺戮,折了氣數。
種種之事,就算是方信也不得不為難,隻得未雨綢繆,能作幾分就作幾分。
不過,鄭軒心中也隻是略感慨,見其人影遠去,下得了樓,樓梯之中,都有鬆木,踩著厚厚的地板,直來到一處書房,中間的一個座位,卻沒有坐,在側麵坐了下來。
一席談話,君臣交心,不但是為了李凝文的事,也略點明了鄭軒的歸屬。
“等到平定天下,我的確已經老了,但是主上能有此清晰的許諾,也不枉費我三十年為其效勞了,其它的事情,都可不必爭了罷……”鄭軒回憶著方信的話,久久之後,也不由露出笑意。
天下平定,他的確老了,那時起碼已經六十歲了,最多五年宰相,然後就退休,其封國公之爵,十萬畝良田,子孫世襲不替。
次子三子,授職清貴,雖不入內閣,卻也富貴不絕。
人臣如此,夫又何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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