夥計帶著拜帖離去。
陳糙首先對未經三人同意自己做主拉人入局表示歉意;三人則表示無妨,並對種師弟充滿期待。
王詵特彆指出,既然今天是陳糙做東,他們自然要客隨主便。
陳糙先是一愣,想起確實是他把三人拉到樊樓的,理當自己做東,但嘴上不肯服輸,嘲笑王詵失了一擲五千貫的豪氣......
四人東拉西扯地聊天,敞開的房門也傳來了外邊的消息。
遼使攜滔天怒火闖入開封府。指責知府韓維屍位素餐,縱凶為惡;韓知府掏出符牌反詰契丹不知禮儀,蠻化未開。
遼使說既然王大衛是遼國人,那就交給他帶回遼國自行處理;韓維說好啊,但是遼國必須先把犯了宋法逃亡到遼國的人先抓了送回來,表示誠意。
遼使說王大衛的事情我們先擱置爭議,蕭確的頭顱你是不是該先還我,死者為大;
韓維說死者為大自然是應該的,但也得講究個先來後到,被蕭確謀害的宋商屍骨你打算什麼時候送回來,狐死首丘。
遼使氣壞了,說你要是不管,我們自己去抓人搶腦袋;韓維說你敢在老子地盤上撒野,老子先辦了你。
遼使說你怕不怕我大遼鐵騎;韓維說來啊,有種就乾啊。
談判破裂。遼人動手能力強,動口,真不頂事。
有人“讚”之:韓持國每及北事,必言放牛歸馬、鑄劍為犁而後天下安,沒想到事到臨頭居然這麼硬氣。引得無數“喝彩”。
遼使出了開封府,轉頭進了國信所。
國信所所長是閹人,毫無風骨。麵對遼使的咄咄逼人,一直說:是是是......好好好......沒問題......馬上辦......向上級反應......有關部門......
遼使發泄一通之後滿意離開。
國信所封門,宣布:依舊例,即日起,補正旦、上元兩節假期。
遼使病了。太醫診斷:非藥石所能及也。
鳳簫鸞管,鼓樂齊鳴。樊樓歌舞部工作人員主動加班,登台獻藝,拿出自己最大的熱情,務必要讓今日到場的每一位客人都感到賓至如歸。
有夥計進門告知:遼仿神臂弓,已有人加價到八千六百五十貫。王詵擺手表示不跟了。
烈火油烹一般的氣氛中,一人出現在門口。來人魁梧奇偉,闊額寬腮,麵向陳糙抱拳拱手:“師兄,小弟有禮了。”
陳糙起身將來人拉進雅間:“這位就是我家師弟——種彝叔了。”
眾人一一見禮。
種建中靠著陳糙入座:“小弟此來,有一件事要麻煩師兄。”
陳糙滿不在乎地說道:“你儘管說來。”
“我今日見到一張神奇的弓......”
“神臂弓?”
“不是。神臂弓之事,先謝過師兄。小弟說的弓是真正的弓,騎弓。”說到這裡停頓了一下。
“我從未見過這種樣子的弓,也叫不出名字。它上下各有一個輪子,有三根弓弦。”
“那你先說說它有何神奇之處。”
“好。今日上午,含輝門外,小弟有幸親眼目睹川越王公子用這張弓,兩箭射殺蕭確。”
“兩......箭?”陳糙先做出拉弓的姿勢,隨即,右手食指中指並攏,揮舞兩下,繼續問道:“不是兩劍?”
“是兩箭。”種建中點頭,“當時國信所和禮部的人正在十裡亭給遼國使團送行,王公子出現在官道上,東邊,正好堵在路上,說要挑戰蕭確,為友報仇。
蕭確出來,上馬。王公子也在馬上。蕭確先是策馬向王公子靠近,差不多距離一百步的時候,王公子張弓搭箭,蕭確就停下來了。
然後開始反複試探,一邊試探一邊靠近。過了大約一刻鐘,蕭確突然衝鋒。
一直衝到三十步左右,王公子射出第一箭,箭速極快。蕭確躲閃不及,被射中右肩。”
說著用左手指向自己右肩頭,“這裡。後麵露出這麼長。”張開拇指和食指比劃了一下。
陳糙:“射穿了?你沒看錯?”
種建中用力地點頭:“絕對沒看錯。蕭確的馬槊當時就掉地上了。後來,亂起來之後,我還摸過去仔細看了看。”
陳糙眉頭緊皺:“那還真有古怪啊!”
你倆說的啥?怎麼就古怪了?本神童三歲識千字,五歲能賦詩,貫通儒釋道,為啥聽不懂?還好,另外倆人也聽不懂。
王詵、李公麟、秦觀六目相對,迅速達成共識。王詵被選出來提問:“季常,說得仔細點兒。”
陳糙稍作思索,組織了一下語言:“首先,像蕭確這樣的人,其實應該是很難一箭命中的。
我說的是單對單的情況。習武之人,感官比常人敏銳,蕭確這樣的高手肯定更厲害。
你一箭射來,我這自然就會閃避。你用的六鬥弓,我就躲得慢一點,保存體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