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厚:“既然誤會已經解開,兄台可願接受章世叔的建議?”
王大衛連忙搖頭。
“兄台請放寬心。章世叔雖然性子傲,卻有宰相度量,斷不會因為剛才的事情刁難、報複你的。”
王大衛再次搖頭。
“兄台何苦如此?機會難得。章世叔才高八鬥,得他指點,金榜題名如探囊取物。”
拉倒吧!我都參加過一次高考了,這輩子再也不想來第二遍。
不過總是搖頭也不是個事兒,反擊一下吧。
“考上又如何?”
“做官啊!”
“然後呢?”
王厚有點兒懵,這事兒以前還真沒考慮過。想了想,說道:“做官就可以過上好日子了。”
“我現在過得不好嗎?”
“......做官,不怕惡人欺負。”
“現在也沒人敢欺負我啊!”
“......做官可以施展才華。”
“為什麼要施展?”
“......做官可以光耀門楣。”
“我住樊樓,連房子都沒有,還門楣?”
“......做官可以造福鄉梓。算了!做官可以名垂青史。”
“然後呢?”
王厚沒詞兒了。
王大衛的反擊開始了。“你說了這麼多好處,想過壞處沒有?”
“壞處?做官還有壞處?”
“當然有。欲戴其冠,必承其重。彆的不說,隻說一事:我要是個做官的,還能為老張大哥報仇嗎?”
做了官,就要受《公務員行為準則》限製,自然沒法跟人決鬥。
其實,王大衛這句話還有另一層意思:如果我做了官,還能跟老張大哥成為朋友嗎?
畢業之後,步入社會,王大衛的許多同學都多多少少有了些變化。
其中變化最大的,就是踏入仕途的幾個。雖然同學聚會的時候他們都會刻意隱藏這些變化,但正是這種刻意讓王大衛覺得恐懼和慶幸。
王大衛無意評價這些變化的好與壞,也無意評價有這些變化的同學的高與下。因為,換位思考,王大衛也不敢保證自己不會變。
王厚果然陷入沉思......
等王厚清醒過來,發現王大衛已經結賬離去。心中有些遺憾。
王厚這次回京是他父親王韶的安排。王韶在秦鳳路為官,遇到了大麻煩,自己不能擅離駐地,因此派次子王厚回京拜訪章惇,尋求幫助。
王厚也知道這次的麻煩不小,即便章惇位高權重,也未必能處理妥當。
跟王大衛一番交談,倒讓王厚隱隱覺得:說不定可以在王大衛這裡找到些“錦囊妙計”。隻是王大衛已經走了。
走就走吧!今天初次見麵,若是直接說了反倒有點兒交淺言深。明日我再去登門拜訪,那時就可以算是故人了。
順便逛逛樊樓,正好!
茂林修竹,青磚碧瓦。汴梁城的老百姓絕對想不到,燈紅酒綠的樊樓裡居然藏著一座如此清幽的小院。
正房當中,一盆炭火驅散寒意,散發著陣陣幽香。
火盆兩邊,各有一把躺椅,兩個年輕人相對而坐。
王大衛靠在椅背上,閉著雙眼,右手手指偶爾敲擊一下扶手。
王厚手端茶杯,茶水清澈,杯底的茶葉清晰可見。這是川越國的飲茶之法,可稱得上大道至簡、返璞歸真。
不過此刻王厚的心思都在身旁矮幾上放著的一把亮銀色水壺上,他進門時間不短了,現在從壺裡倒出來的水還是滾燙的。
他很想研究一下這把壺的奧秘,又怕打擾王大衛的思路,隻好一遍遍告誡自己:忍耐,正事要緊。
就在王厚快要忍不住的時候,王大衛開口了:“你是不是記錯了?”
王厚一愣:“啥?什麼記錯了?”
“你說你這次進京,是讓朝廷采信令尊的奏疏,而不是令尊那個頂頭上司的。”
“是啊!有什麼問題嗎?”
“你確定令尊讓你回京,是要你儘力辦成此事......會不會他其實是把你當煙霧彈,而他真正的目的恰恰相反。”
“......煙霧彈是什麼我不知道,不過你的意思我明白。家父不會......應該不會吧!你為什麼這麼說呢?”
“因為我覺得,那個李......什麼來著?”
“李師中,字誠之。”
“對。我覺得姓李的寫的那封奏疏對令尊想要做的事情其實更有幫助。”
“啊?”
“我們從頭捋一遍。令尊,在秦鳳路做官,秦鳳路在大宋最西邊,對麵不是西夏,而是青唐。
令尊的想法是占領青唐,然後從西邊進攻西夏,至少也能對西夏起到點兒牽製作用。對吧?”
“能全取青唐自然最好,至不濟也要占領河州。
現在占著河州的是木征,木征是唃廝囉的長孫,一向不服他三叔董氈,又跟蘭州的禹藏花麻眉來眼去。
占領河州,進可全取青唐,退可威脅蘭州。”
“因此,令尊上書說:伏羌城至渭源,可屯田萬頃。
但是那個姓李的官比令尊大,人還保守,總給令尊找麻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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