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案周圍,六個男人,身體前傾,伸著脖子,撅著屁股,聚精會神地看著王大衛在案上擺弄一個玩具。
隻有王大衛知道他擺弄的不是一個玩具,而是半個。
昨天晚上,他拆了一輛樂高遙控四驅越野車,去掉外殼、遙控係統、動力係統,保留底盤、車輪、減震係統,重新設計了轉向係統。
此刻,他玩得津津有味。先是以手為馬,拉著小車前進、後退、左、右轉向,接著又用另一隻手當作障礙物,展示四輪獨立減震功能。
長案上方,七個腦袋一起跟著小車同步運動,不時發出各種各樣的感歎詞。
可惜沒有畫師路過,否則將這個場景留在紙上,一千年後肯定會被做成表情包,標題則為:男兒至死是少年。
玩夠了,王大衛把小車朝喻喜一推,六個“少年”一擁而上......王大衛抽身撤走,來到長案另一側,給自己沏了壺茶,耐心等待。
等到聲音漸漸降低,五個男人一個個坐回座位,隻剩喻喜依舊站著,手拿小車反複琢磨,王大衛問道:“能做嗎?”
喻喜搖搖頭,帶著遺憾回答:“不能。這個......黃色的,還不知道怎麼做。”
王大衛一笑,知道喻喜說的是負責減震的零件,不過他早有準備,“昨天晚上”可不隻乾了拆車一件事。手一抬:“看那邊。”
眾人聞聲望去,靠牆的一張方桌上擺著四個黑色的螺旋狀物體。
這幾個東西他們一進門就看到了,隻是當時並不知道是做什麼用的,下意識以為是川越國獨特的審美風格造就的前衛藝術品。
此時經過小車的洗禮,立即明白了用途,紛紛起身圍攏過去。
王厚手快,直接拿起一個,來回擺弄兩下之後,放到雙手中間,架起兩臂,用力一壓,口中一聲爆喝,彈簧竟被他壓縮了一大半。
看得王大衛心中一陣心虛:莫非昨晚帶貨拿錯版了?再看其他幾人紛紛效仿,卻隻有喻喜將彈簧稍微壓縮了一些,這才放下心來。
喻喜反複試了幾次,臉上笑容綻放,對著王大衛激動地喊道:“先生,正合用。這下弟子一定能造出來。”
王厚眼尖,看到方桌上還擺著另外四個圓環形狀的東西,順手拿起來。
一邊擺弄,一邊喃喃自語:“還挺壓手,鐵的?大衛,這玩意乾嘛用的?哎?是不是這麼用?哎呦,好東西啊!好玩。”
“你猜對了。都拿過來吧。”
六個“少年”抱著八個零件回到長案落座,喻喜還想往王大衛身後湊,被王大衛製止:“喻待詔,你也坐。
你們玩夠了就放到喻待詔前麵,待會兒喻待詔一起拿回去。
這兩個東西有名字,一個叫彈簧,另一個叫軸承。
有了這兩種東西,車架子應該沒問題了吧?”
喻喜起身,自信滿滿地回答:“先生,沒問題,弟子保證能做出來。”
“坐,坐。既然車架子沒問題了,那咱們就說說車廂。總不能直接坐到光板上,是吧?”
眾人笑過,王大衛正要繼續,忽聽院門口傳來一陣聲音:“公子,公子。王公子可在?”
王大衛聞聲望去,見一名夥計正站在院門處向內張望,於是招手:“進來吧!進來說。你找哪個王公子?”
“找您。曹七公子去馬廄了。”
“去唄!跟我有關係?曹七公子乾嘛的?”
王厚開口了:“大衛,真有你的。昨天剛調戲完人家,今天就吃乾抹淨不認賬。牛b,我服了。”
王大衛愣了一下,然後大叫一聲:“臥槽!你們先說著。”飛奔而去。
眾人看向王厚。
王厚道:“來,咱們接著玩。”
......
站在馬廄通往內院的小門門口,王大衛看到一場無比精彩的人馬無限製障礙追逐賽。
阿黃在前麵跑,曹七在後麵追。其他的馬全都貼牆站立,給兩位參賽選手騰地方。
曹七身形靈動,馬廄裡複雜的地形根本不能對她造成任何阻滯,一看就是練過的,還是自小就下過苦功的那種。
奈何在絕對的力量麵前,一切都是徒勞。有幾次堪堪能抓到阿黃的鬃毛,結果阿黃一個加速就竄出去老遠。
看了一陣,王大衛漸漸發現,阿黃是在逗著曹七玩。
馬廄是它的主場,一草一木了然於胸,根本不可能有人在這裡抓到它。
那幾次險些被抓其實是它故意放水。
阿黃,你小子學壞了啊!這才一個多月,就被那些“城裡”的馬給帶壞了。原來的你多淳樸!
王大衛很“心痛”。叫夥計搬來馬紮、矮桌,矮桌上放兩個小竹筐,左邊倒上瓜子兒,右邊的準備裝皮兒......
大概是累了,亦或發現了端倪,曹七停下腳步,不追了。
阿黃也不跑了,遠遠地對著曹七打響鼻,上下嘴唇翻起,露出兩排牙齒。那模樣醜極了,也賤極了。
曹七氣不過,走進馬廄角落裡的一間小房子,一通翻找之後,拎著一根套馬繩出來,對著阿黃扔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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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黃被嚇了一跳,直接竄進馬棚,繩子落空。
曹七收了繩索,再次朝阿黃扔去,又被躲過。反複幾次,全部失手。
曹七套馬的手藝其實相當不錯,繩套出手後還能調整方向,奈何馬棚裡木樁、食槽這類東西太多,手藝大打折扣。
阿黃一邊閃躲,一邊嘶叫,玩得甚是開心。
曹七終於放棄了,扔了套馬繩,朝著王大衛走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