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珠順著紙麵滑落,正好壓住“71”最後一筆,像一滴遲到的句號。
寧綺盯著那串數字,耳邊忽然響起一陣低頻震動,不是來自外界,而是顱骨內部——心鏡在發燙。
她沒動,手指卻下意識摸向發簪。簪尖那道裂痕正在滲出微光,像是被什麼力量從內往外撬動。
傅沉舟蹲下身,將顧明淵的手腕反扣在背後,動作利落得不像個商人。他抽出一條數據線纏住對方手腕,順手把手機塞進西裝內袋,抬頭時正對上寧綺的目光。
“怎麼了?”
他問。
寧綺沒答。因為她聽見了。
不是聲音,也不是念頭。
是畫麵。
第一次,心鏡不再是單向接收情緒碎片或彈幕式吐槽,而是完整地、清晰地,投射出一段影像——
傅沉舟站在一片廢墟中央,腳下是崩裂的靈脈地核,天空呈暗紫色,像被燒焦的膠片。他抬手按在胸口,掌心穿透而出的不是血,是一縷金色靈氣,正源源不斷地注入半空中一麵破碎的銅鏡。
他的嘴唇在動,但聽不見說話。
下一幀,畫麵切換:他在醫院病床前簽字,文件標題是《自願終止生命維持係統同意書》,簽署人欄赫然寫著“傅沉舟”。
再一幀:他抱著昏迷的寧綺衝進暴雨夜,身後整棟大樓轟然倒塌,而他的右臂已經化為晶狀體,正在緩慢蒸發。
最後定格在他閉眼的瞬間,睫毛顫動了一下,像是在說:“彆看。”
影像戛然而止。
寧綺猛地後退半步,後腦撞上冰冷的鐵架,震得頭頂燈管嗡嗡作響。
“你看到什麼了?”
傅沉舟察覺她臉色不對,鬆開顧明淵起身走近。
寧綺張了張嘴,想笑,結果隻擠出一句:“你以後彆再偷偷搜‘器官捐獻會影響壽命嗎’這種問題了。”
傅沉舟一愣:“我什麼時候……”
“還有,”
她打斷。
“下次想裝死感動誰之前,先查查百度能不能清除瀏覽記錄。”
他瞳孔微縮。
心鏡立刻炸開——【完了,她知道了!】【冷靜,現在解釋隻會更慘】【要不直接跪?】【不行太丟臉】【那就抱一下試試?】
寧綺抬手就給了他額頭一記敲栗子:“你在腦子裡演八點檔狗血劇呢?”
傅沉舟揉著額頭,難得沒反駁,反而低聲問:“是不是……看到了什麼不該看的?”
“你打算拿自己換我活命。”
她說得直白。都配好了吧?《時間都去哪兒了》高潮版?”
他沉默兩秒,點頭:“如果能重啟靈脈封印,值。”
“不值。”
她甩出一張符紙貼他臉上。
“這是‘閉嘴符’,待會兒再說你的英雄夢。”
符紙剛貼穩,簪子突然劇烈震顫,一道血線從裂痕中迸出,直射天花板,在水泥頂上劃出一道弧形軌跡。
緊接著,整個地下空間開始共振。
不是爆炸前的預警,更像是某種頻率同步——就像手機連上ifi那一刻的“滴”聲,隻不過這次的信號源來自地底三千米。
寧綺低頭看手,掌心紋路泛起淡淡金光,與簪子共鳴。
“b07鐵箱裡的東西醒了。”
她眯眼。
“不是靈髓膏,是‘靈核引信’。”
“什麼意思?”
傅沉舟扯下符紙,眉頭皺成“川”字。
“意思是你媽當年抽走的那根靈根,根本沒煉化,而是被做成鑰匙,埋進了你體內。”
她冷笑。
“現在有人想用這把鑰匙,炸了整條城市靈脈。”
空氣凝了一瞬。
傅沉舟低頭看向自己右手虎口的疤痕,那道淡色印記正隱隱發紅,像被無形的火苗舔舐。
“所以顧明淵說的倒計時,其實是我的生命讀數?”
他語氣平靜得離譜。
“七十一小時,是我的靈脈自爆時限?”
寧綺盯著他,突然笑了:“你知道最離譜的是什麼嗎?”
“什麼?”
“你的心鏡反饋剛才刷屏了整整三分鐘——【我不想死】【但我必須這麼做】【她會恨我吧】【可我不做她就會死】。”
她聳肩。
“彈幕密集到差點把我腦子撐爆。”
傅沉舟嘴角抽了抽:“那你打算怎麼辦?拆彈專家上線?”
“不。”
她拔下發簪,往地上一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