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綺一腳踹開道具箱的瞬間,指尖就觸到了校服布料上那層薄灰。
她沒急著拿起來,反而蹲下身,衝傅沉舟揚了揚下巴:“你說這玩意兒是送我回家的車費,還是寧家破產清算前的最後一份年終獎?”
傅沉舟推了下眼鏡,鏡片反光遮住眼神:“可能是你小學班主任留下的深情紀念品。”
“哦?”寧綺把校服抖開,領口那行“寧綺”二字歪得像被貓抓過,“那你猜,當年是誰在我書包裡塞辣條還寫‘暗戀你’的小紙條?”
【她今天居然主動提童年……我上次見她穿校服還是在心鏡彈幕刷屏“救命這腿型配漢服太頂了”的那天!】
寧綺耳朵一動,瞥他一眼:“你腦子裡又在放什麼宮鬥連續劇?專心點。”
傅沉舟輕咳兩聲,假裝整理袖扣。
校服底下那張照片還在,女人抱著嬰兒哭得撕心裂肺。寧綺沒再看第二眼,直接翻過照片背麵——原本空白的地方,此刻浮現出一行暗紅色字跡,像是用極淡的血寫成:佛龕朝南,血不開光。
“哈?”寧綺擰眉,“這年頭連線索都開始玩諧音梗了?血不開光——是說有人假拜佛,還是真殺人?”
傅沉舟接過照片,指腹摩挲那行字:“不是諧音。是暗語。‘血不開光’,指的是未完成獻祭的佛龕。這類陣法在古籍裡叫‘飼心局’,用人的情緒供養邪靈,尤其是執念最深的母愛。”
寧綺冷笑:“所以現在連菩薩都要kpi考核了?完不成任務不準升職?”
她話音剛落,算命包突然震動。她拉開拉鏈,煉丹爐改裝的探測儀屏幕閃出紅點,定位正是城西廢棄的慈恩寺。
“有意思。”她眯眼,“剛才u盤裡的密室模型我沒刪,它自動疊加了新坐標——就在佛龕正下方,有個和寧氏地下結構一模一樣的密道。”
“不是一模一樣。”傅沉舟盯著平板,“是鏡像反轉。左變右,生門變死門。你在劇院看到的綠通道,在那邊就是紅通道。”
“所以現在是玩左右橫跳?”寧綺站起身,順手把校服塞進包裡,“走吧,去給佛祖上柱香,順便查查誰在背後搞封建迷信創收。”
兩人離開劇院,共享單車停在後巷。寧綺剛要抬腿,傅沉舟忽然按住車座:“等等。”
“怎麼,怕我騎太快把你甩下去?”
“不是。”他彎腰,從車輪夾縫裡抽出一張折疊整齊的黃紙——上麵畫著個佛龕,龕內坐著個背影與寧綺極其相似的人偶,頭頂三縷紅線纏繞,末端寫著三個名字:寧雪、許薇薇、顧明淵。
“操。”寧綺一把奪過,“這算什麼?團購式詛咒?買一送二還包郵?”
【她罵人的時候耳朵尖會抖……可愛。】
“閉嘴!”寧綺瞪他,“再讓我聽見你心裡放小劇場,我就把你上次偷偷給我微博點讚的記錄群發給全體員工。”
傅沉舟終於閉嘴。
慈恩寺比想象中破得更有藝術感。山門塌了一半,剩下半邊匾額掛著“慈悲為懷”四個大字,其中“懷”字缺了右半,遠遠看著像“不懷好意”。
寧綺跨過門檻,探測儀滴滴作響。她掏出一枚銅錢往空中一拋,銅錢落地時直立不倒,指向偏殿方向。
“有東西在吸它。”她說,“不是磁場,是活的東西。”
傅沉舟跟上,右手虎口疤痕隱隱發熱。他沒吭聲,但寧綺從心鏡聽到了一句清晰的【彆靠近那扇門】。
“哦?”她嘴角一勾,“平時裝高冷霸總,這時候倒知道心疼了?放心,我這不是去送人頭,是去收快遞——畢竟人家都把地址發到我包裡了。”
偏殿門虛掩著,門縫滲出一股甜膩香氣,像是劣質檀香混了鐵鏽味。寧綺一腳踹開,屋裡空蕩蕩,隻有一尊三尺高的紅漆佛龕擺在中央,龕門緊閉。
佛龕表麵塗滿暗紅漆料,遠看像乾涸的血。寧綺走近,發現那些“血”其實是用朱砂、骨粉和某種生物組織調製的封印塗料,每隔七厘米就嵌著一顆微型芯片,排列成鎖魂陣圖。
“現代科技+玄門禁術?”她嘖了一聲,“這年頭連邪修都開始搞產學研結合了?”
傅沉舟站在門口沒動:“彆碰龕門。這陣法認情緒,憤怒、悲傷、恐懼都能激活,但最有效的是——”
“母愛?”寧綺接話,冷笑,“巧了,我正好帶了點存貨。”
她從包裡拿出那張照片,舉到佛龕前。刹那間,整個偏殿嗡鳴震顫,佛龕上的芯片同時亮起紅光,龕門緩緩開啟。
裡麵沒有佛像。
隻有一麵鏡子。
鏡麵漆黑如墨,照不出人影,卻浮現出一行字:你娘死前,最後一句話是——“彆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