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營帳。
裴行之顧不上自己,先為步梨療傷上藥。
“你傷得比我重。”步梨看著他那身多處顏色更深的衣服,心疼阻止。
“我皮糙肉厚,沒事。”裴行之語氣隨意,眉頭都沒皺一下。
步梨瞧著他不容置疑的動作,神情猶豫。
裴行之清楚她的顧慮,望著她的眼睛,認真地說:“阿梨,相信我好嗎?”
步梨拗不過他,隻好任由他動作。
想著自己趕快結束,這個人才會安心處理自己的傷勢。
步梨安靜地坐在床沿,微微側著身,黑色的衣服已經換下,現在隻剩一件單薄的白色裡衣。
衣領被她自己用手勾著,褪下了少許,露出一段頸項和半邊瘦削的肩頭,那道暗紅色的傷痕格外刺目。
空氣中彌漫著淡淡的血腥味。
裴行之看到她肩上的那道傷口,心臟不可避免地狠狠一震,氣息有些紊亂。
步梨敏銳察覺到他的氣息變化,當即就要起身:“還是我自己來吧。”
裴行之拿著續玉膏的手往旁邊避了一下,他微微轉頭,輕輕吸了一口氣,壓下心中翻湧的躁動情緒,開始著手處理她的傷口。
他先將傷處旁邊的汙濁魔氣細致處理了,才將藥膏打開,拿著玉片的手懸在傷口上方片刻,像是在衡量力度,隨後才極輕地塗抹。
步梨幾不可察地輕顫了一下,裴行之立馬停下了動作,抬起眼簾看她,“我弄痛你了?”
“沒有。”步梨微微搖頭,“隻是有些涼。”
裴行之垂了眼眸,聲音很低:“你又撒謊了。”
步梨不說話了。
裴行之將藥膏一點點均勻地塗抹開,確保每一寸傷處都被覆蓋,最後用紗布將她的傷處輕輕纏住。
“阿梨,對不起。”他語氣自責懊悔,聲音悶悶的,“是我還不夠強。”
步梨摸了摸他的頭,歎氣道:“你已經很強了,打仗哪有不受傷的,我們能活著回來,就是最好的結果。”
她將衣領拉起,又按著裴行之,為他療傷。
比起她身上那道最嚴重的肩傷,這個人的情況要糟糕得多。
肩頭、腰腹、後背,傷都不輕,有些還帶著魔氣侵蝕的黑紫色,偏偏他很能忍,非要先照顧著她。
步梨小心翼翼地為他上藥,“很痛吧?”
裴行之聲音平靜:“不痛。”
“嗯,你也撒謊。”步梨全當他這句話是空氣。
都是人,受了傷哪有不痛的。
不過是都不願讓對方更為自己擔心罷了。
不過幸好,他們以後會一直在一起,無論前路還有多少風雨,哪怕受傷了,也能為彼此療傷。
……
青雲宗主帳中。
文柔望著已經簡單處理完傷勢的幾個人,又是心疼又是無奈,“你們為什麼不多休息一下?”
六個人麵麵相覷,默默轉開了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