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挨著雍州城,名為邳縣的小地方,居住了近千軍戶。
因為仗打完了,白王軍輪流可以回家探親。
午飯過後,一對中年夫婦走出門,送難得回家一趟的兒子回軍營。
這家軍戶姓劉,兒子劉同光早年有個兄長,按照律法,“羨卒”,也就是預備役,是可以讀書的。
劉同光年幼時讀了幾年書,可兄長戰死,他隻好棄筆從戎。
七年前,劉同光靠著機敏聰慧,騎術、槍法進步神速,且因為能識字讀書,受到了上官賞識。
同年,劉同光加入了銀甲軍,靠著七年磨練,身經數十戰,已經是銀甲軍的一名九品陪戎校尉。
“阿光,聽說外麵瘟病還很嚴重,雍州城都是關著的,你可要小心啊!”
“娘,您放心吧,如今雖然瘟病還在,可很少有人死了,鎮北軍的軍醫有神藥,特彆管用!”
“哎喲,菩薩保佑,那為娘就放心多了……”
“爹,那筆錢,你們彆不舍得花,全給小妹置辦嫁妝。”
劉同光這次回家,就是給家裡送一筆不菲的軍餉。
自從銀甲軍被並入鎮北軍,軍餉直接翻了三倍,讓他激動不已。
自家小妹都十八了,一直沒底氣找媒婆說親,可把爹娘愁壞了。
“阿光,這軍餉真不是你借來的高利貸?那東西可不能碰啊!”
老父親依舊有些不信,咋能一口氣拿回來這麼多?
以前三四個月,也才這麼點,還未必準時發!
“爹,您胡說啥呢?”
“我們都聽說,你們在甘州打了敗仗,如今陸大帥都投誠了,新來的林大將軍,能給那麼好的待遇嗎?”
劉同光苦笑:“鎮北軍向來給得多,您二老不信,問問彆家,他們都拿了三倍軍餉!”
“那不會是要你們造反,去打京城吧?不然咋給這麼多……”
“娘!彆亂說!讓人聽見了,要殺頭的!”
劉同光正色道:“鎮北軍的林大將軍,生財有道,那赫赫有名的北方商盟就是他的!”
“就是那蜂窩煤?肥皂?那生意是他的?”
“難怪,那是有錢……”
劉母心疼地看著兒子,“阿光,你把錢都留給家裡,自己啥時候才能娶媳婦兒?咱家就你一個兒了。”
“娘,我還不急,現在軍餉多了,我多攢攢”,劉同光笑道。
“唉……要不是咱家的十幾畝軍田被那些畜生收走了,也不至於一家老小,都要靠你來養著。”劉父苦歎。
劉同光皺了皺眉頭。
其實他小時候,家裡是有祖上傳下來的軍田的。
但因為他哥哥戰死,家裡有幾年沒人參軍,田就被雍州的豪紳霸占了。
這種現象並不罕見,其實一大半的軍戶,都已經因為各種原因,失去了祖上的軍田。
這些年來,父母為縣城的員外乾一些雜活,勉強維持生計,到他進了銀甲軍,才好了一些。
回軍營的路上,劉同光腦子裡也在想剛才的事。
鎮北軍的軍餉,著實豐厚地冠絕大乾。
開朝以來,也就最早的那批打江山的士兵,才有這待遇。
如此優渥的條件,真能一直維持下去嗎?
北方商盟再賺錢,也不可能養活二十萬大軍啊!
這個冬季,林大將軍會不會“擁兵自重,裂土封王”呢?
畢竟,整個北方,燕地三州百廢待興,西境四州元氣大傷。
擁有二十萬大軍,手握五大鐵騎中三支的林逍,其實完全符合稱王的條件。
何況白王死前,還特意在罪己書中,提及要將北境交給林逍……
“唉……”
劉同光不是單純的武夫,他識字念書,所以想得比較多。
一想到大軍迷茫的前路,就有些擔心。
“老劉!你可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