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越來越深。
林家晴天私人醫院的頂層套房裡,燈火通明。
林不凡和林知夏兩人,一個坐在沙發上,一個站在顯微鏡前,都沒有絲毫睡意。
空氣中,彌漫著一種緊張而又興奮的氣氛。
那個在骨骼切片上發現的神秘“簽名”,像一把鑰匙,即將打開一扇塵封了三十年的罪惡之門。
“這個符號,結構很複雜,但筆畫流暢,一氣嗬成。這說明,凶手在留下這個記號的時候,非常熟練,而且自信。”林知夏戴著一副金絲邊眼鏡,及肩的短發用一支筆隨意地挽在腦後,露出了光潔的額頭。此刻的她,完全沉浸在法醫的角色裡,眼神專注而銳利。
“你看這裡,”她指著屏幕上的放大圖像,“每一道曲線的弧度,每一個轉折點的角度,都經過了精心的設計。它不是一個簡單的塗鴉,而是一個具有高度美學價值的藝術符號。”
林不凡看著那個符號,腦海裡浮現出那個“戴手套的男人”的形象。
一個斯文有禮、很有學問的男人。
一個將肢解人體當成藝術創作,並樂在其中的變態。
這兩個形象,在他的腦海中完美地重合了。
“一個極度自負,又極度謹慎的矛盾體。”林不凡開口,像是在自言自語,又像是在和林知夏交流,“他渴望自己的‘作品’被世人看到,渴望自己的‘才華’得到認可,所以他留下了簽名。但他又害怕暴露自己,所以他把簽名藏得如此隱秘,藏在了隻有最高倍的顯微鏡下才能看到的地方。”
“沒錯。”林知夏點了點頭,讚同他的分析,“這種矛盾的心理,在很多連環殺手的身上都能看到。他們就像是走鋼絲的演員,享受著在暴露與隱藏之間遊走的快感。”
“姐,你覺得,什麼樣的刀,才能在骨頭上留下這麼精細的痕跡?”林不凡問出了一個關鍵問題。
“這不是普通的刀能做到的。”林知夏的表情變得嚴肅起來,“我做過模擬實驗。無論是手術刀,還是剔骨刀,甚至是工業用的切割刀,都無法在骨頭上刻下如此平滑、精細,而又不造成額外損傷的痕跡。”
她頓了頓,說出了自己的推測:“我懷疑,凶手使用的,是一種特製的工具。它的刀刃可能比紙還要薄,但硬度卻極高。這種工具,很可能不是用來切割的,而是用來……雕刻的。”
雕刻刀?
林不凡的腦中閃過一道光。
如果凶手真的是個藝術家,那麼他使用雕刻工具來處理自己的“作品”,就完全說得通了。
這也能解釋,為什麼屍體會被切割成大小幾乎完全一致的兩千多片。
那不是在分屍,那是在創作。
“查一下三十年前,國內或者國外,有沒有哪個藝術家或者藝術流派,以使用類似的符號或者工具而聞名。”林不凡立刻對站在一旁的林夜鶯下令。
“是。”林夜鶯沒有任何遲疑,立刻開始在她的加密設備上操作起來。
“另外,”林不凡看著屏幕上那個符號,繼續說道,“把這個符號,發給我們在藝術品收藏和鑒定領域的所有人脈,讓他們幫忙辨認。”
林家的能量,遠不止於商業和政治。在文化、藝術等領域,同樣有著深厚的人脈。
林不凡相信,隻要這個符號曾經在任何一個角落出現過,就一定能被挖出來。
就在這時,林夜鶯的通訊器響了。
她接通後聽了幾句,然後轉向林不凡,彙報道:“林少,馮小煜已經抵達法國,並且成功接觸到了李明。”
“哦?”林不凡挑了挑眉,“這麼快?”
“馮小煜用了一個比較直接的方法。”林夜鶯的語氣沒有任何波瀾,“他查到李明有一個女兒在巴黎念書,於是他就‘拜訪’了一下他的女兒。”
林不凡笑了。
這個馮小煜,真是越來越上道了。從一個老實巴交的法學生,到如今這個懂得用“直接方法”解決問題的黑手套,他的成長速度,連林不凡都感到有些驚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