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年前,西都大學的一個客座教授,教西方藝術史的。”林不凡將李明的證詞簡單說了一遍。
“客座教授……”林知夏皺起了眉,“那範圍也太大了。而且時隔三十年,人海茫茫,去哪裡找?”
“他跑不了。”林不凡的指尖在沙發扶手上輕輕敲擊著,“一個把殺人當藝術,甚至還在‘作品’上留下專屬簽名的人,你覺得他會甘於寂寞嗎?”
林不凡笑了笑,那笑容讓林知夏都覺得有些發冷。
“他一定還活著,而且活得很好。他說不定現在就是某個領域的權威,受人尊敬,道貌岸然地參加著各種高端宴會,看著那些愚蠢的人對他頂禮膜拜。”
“他享受這種感覺。他享受這種將所有人都玩弄於股掌之上的掌控感。”
林不凡站起身,走到窗邊。
“姐,你說,如果讓他知道,他引以為傲的‘簽名’,三十年後被人發現了,而且馬上就要公之於眾,他會是什麼反應?”
林知夏看著弟弟的背影,忽然明白了什麼。
“你要……引蛇出洞?”
“不。”林不凡轉過身,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我要給他搭一個舞台,一個全世界都能看到的舞台。讓他最完美的作品,最後一次展現在世人麵前。”
“然後,親手謝幕。”
......
清晨的陽光透過巨大的落地窗,灑在林家晴天私人醫院的頂層套房裡。
林不凡正悠閒地坐在沙發上,一邊喝著林夜鶯剛泡好的頂級大紅袍,一邊翻看著手裡的平板電腦。
電腦屏幕上,是陳思妤連夜發過來的資料。
關於王家現任家主,王正,三十年前在西都的所有活動記錄。
“有點意思。”林不凡的指尖在屏幕上劃過,嘴角噙著一抹若有若無的笑意。
“怎麼了?查到什麼了?”林知夏剛從她的臨時實驗室裡出來,頂著兩個淡淡的黑眼圈,顯然也是一夜沒睡。她端著一杯咖啡,好奇地湊了過來。
“王正,三十五年前畢業於西都大學美術係。”林不凡將平板遞給她,“畢業後留校任教了兩年,後來才下海經商,創建了王氏集團。”
“他也是西都大學美術係的?”林知夏有些驚訝。
“不止。”林不凡靠在沙發上,懶洋洋地說道,“資料顯示,他在校期間,成績優異,是學生會主席,也是‘生命藝術社’的創始人之一。”
“什麼?!”林知夏手裡的咖啡杯都晃了一下,“他也是那個社團的?”
這個發現,讓所有的線索都串聯了起來。
王家、生命藝術社、碎屍案……
“陳建是他的學弟,兩人關係非常好。陳建能進那個社團,還是王正親自引薦的。”林不凡繼續說道。
“那……那個客座教授呢?王正認識他嗎?”林知夏追問道。
“當然認識。”林不凡的笑容裡帶著幾分嘲諷,“那個所謂的客座教授,名叫宮崎潤,是個日本人。當年,他是被王正以個人名義,從東京藝術大學請來做學術交流的。”
宮崎潤。
這個名字,終於出現了。
“日本人?”林知夏的眉頭皺得更緊了,“三十年前,一個日本人,在西都大學殺了人,還全身而退了?”
“他能全身而退,自然是有人幫他鋪好了路。”林不凡的目光變得幽深,“買下那三家涉案店鋪,偽造他們的失蹤,抹去陳建所有的蹤跡,最後再把這個宮崎潤安安全全地送回日本。能做到這一切的,在三十年前的西都,除了當時已經開始嶄露頭角的王正,我想不出第二個人。”
林知夏沉默了。
真相,殘酷得讓她有些難以接受。
一個受人尊敬的企業家,一個龐大家族的掌舵人,竟然是一樁驚天碎屍案的幫凶,甚至可能是主謀之一。
“王正為什麼要這麼做?”林知夏不解地問,“他為什麼要幫一個日本人去掩蓋這樣殘忍的罪行?這對他有什麼好處?”
“好處?”林不凡嗤笑一聲,“姐,你還是太天真了。對於某些人來說,利益和情感的交換,遠比你想象的要複雜和肮臟。”
他站起身,走到林知夏麵前,伸手拿過她手裡的咖啡杯,放到桌上。
“這個宮崎潤,恐怕不僅僅是王正的老師那麼簡單。他很可能,是王家背後真正的‘教父’。王正能有今天,或許就離不開這個日本人的‘幫助’。”
林不凡的腦海裡,浮現出上一世見過的那些肮臟交易。
權錢、權色、甚至是用人命,去交換所謂的“前途”和“機會”。
“王楓襲擊你,恐怕也不僅僅是為了報複我。”林不凡的語氣冷了下來,“他更怕的,是你查出這樁陳年舊案,把他爹,甚至整個王家都拖下水。所以,他必須阻止你。”
林知夏的臉色變得有些蒼白。她沒想到,自己無意間觸碰到的,竟然是這樣一個潘多拉的魔盒。
“那我們現在怎麼辦?”她看著林不凡,“直接報警抓人嗎?我們有李明的證詞,還有這些線索……”
“證據呢?”林不凡學著蘇忘語的口氣反問道,“李明的證詞,隻能算法外證據,在法庭上站不住腳。王正和宮崎潤的關係,也隻是我們的推測。我們沒有任何直接證據,能指控王正參與了三十年前的碎屍案。”
“至於那個宮崎潤……”林不凡頓了頓,“他現在是日本藝術界的泰山北鬥,東京藝術大學的終身名譽教授,享受著國寶級的待遇。想動他,比動王正還難。”
林知夏的臉上露出了失望和不甘。
“難道就這麼算了?”
“當然不。”林不凡笑了,“對付這種自詡為藝術家的變態,就要用藝術的方式來解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