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龍咆哮著,全然沒有注意到趙虎眼中那一閃而過的錯愕與看傻子般的眼神。
在他那被酒精和狂妄浸泡的大腦裡,龍興社就是京郊的土皇帝,誰來了都得給三分薄麵。就算警察來了又怎樣?以前又不是沒來過,哪次不是雷聲大雨點小,最後喝頓酒就走了?
“拚?”趙虎看著這個從小被自己慣壞了的弟弟,慘笑一聲,手裡的槍無力地垂了下來,“拿什麼拚?拿你的豬腦子嗎?”
“哥你說什麼呢!”趙龍不滿地嚷嚷道,隨即轉身衝著窗外大吼,“外麵的聽著!老子是趙龍!識相的趕緊滾蛋!不然老子手裡的家夥可不長眼!”
回應他的,是一聲沉悶的爆響。
幾枚震爆彈擊碎了彆墅的落地窗,帶著刺眼的強光和巨大的噪音在客廳中央炸開。
“啊——!”
趙龍隻覺得眼前白茫茫一片,耳朵裡全是尖銳的蜂鳴聲,整個人瞬間失去了平衡,捂著眼睛慘叫著倒在地上。
緊接著,無數黑影破窗而入。
那是全副武裝的特警隊員。
沒有廢話,沒有猶豫,甚至沒有給趙龍再次舉槍的機會。
一隻穿著戰術靴的大腳狠狠地踩在了趙龍的臉上,將他的臉頰骨碾壓在冰冷的大理石地板上,發出令人牙酸的摩擦聲。
“不許動!”
冰冷的槍口抵住了趙龍的後腦勺。
剛才還叫囂著要拚命的趙龍,此刻像條死狗一樣被死死按在地上,動彈不得。
“放開我!你們知道我是誰嗎!我是趙龍!我哥是趙虎!我上麵有人!”
趙龍還在瘋狂地掙紮,嘴裡含糊不清地吼叫著,“把吳隊叫來!我要給吳隊打電話!你們敢抓我,吳隊饒不了你們!”
聽到“吳隊”這兩個字,已經被戴上手銬押在一旁的趙虎痛苦地閉上了眼睛。
蠢貨。
真是個無可救藥的蠢貨。
帶隊的特警隊長走了過來,居高臨下地看著還在叫囂的趙龍,臉上露出了一絲嘲弄的表情。
“吳隊?”隊長蹲下身,拍了拍趙龍滿是灰塵的臉,“你是指市局經偵總隊的吳建國副隊長吧?”
“沒錯!就是他!”趙龍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他是我大哥!你們動了我,他會讓你們吃不了兜著走!”
隊長笑了。
笑得很冷。
“那你可能要失望了。”隊長站起身,整理了一下手套,“就在五分鐘前,吳建國涉嫌嚴重違紀違法,已經被紀委帶走調查了。現在的他,恐怕比你還想找人救命呢。”
這句話,像是一道晴天霹靂狠狠地劈在了趙龍的天靈蓋上。
他停止了掙紮,張大了嘴巴,呆呆地看著天花板,眼神從狂妄瞬間變成了極致的驚恐。
吳隊……倒了?
那個在京城黑白兩道通吃,收了他幾百萬好處費,拍著胸脯保他平安的吳隊,倒了?
“帶走!”
隊長一揮手,兩名特警架起癱軟如泥的趙龍,像拖死豬一樣把他拖了出去。
路過趙虎身邊時,趙龍突然像是回光返照一樣,哭喊著看向自己的哥哥:“哥!救我!哥!”
趙虎麵無表情地看著他,眼神裡已經沒有了任何情緒。
“下輩子,投胎做個好人吧。”
趙虎說完這句話,主動邁開步子,走向了停在門外的警車。
京郊的夜空下,數十輛警車呼嘯而去,隻留下一棟狼藉的彆墅,宣告著這個盤踞多年的團夥在今夜徹底覆滅。
……
第二天清晨,林家莊園。
林不凡穿著一身寬鬆的絲綢睡衣,坐在餐廳裡,慢條斯理地切著盤子裡的溏心蛋。
馮小煜站在一旁,手裡拿著平板電腦,正在彙報戰果。
“老板,昨晚的行動非常順利。”
“龍興社核心成員共計六十八人,全部落網。警方在趙虎的彆墅地下室裡,搜出了大量管製刀具、自製槍支,以及重達兩公斤的毒品。”
“另外,根據金建民提供的賬本,警方連夜查封了龍興社名下的所有產業,凍結涉案資金超過三個億。”
林不凡將雞蛋送進嘴裡,咀嚼了幾下,咽了下去。
“趙家那兩兄弟呢?”
“趙虎對所有罪行供認不諱,態度很平靜。”馮小煜推了推眼鏡,“至於趙龍……聽說在審訊室裡尿了褲子,把這輩子乾過的缺德事全招了,連小學時候偷看女老師上廁所的事都沒落下。”
林不凡輕笑了一聲,拿起餐巾擦了擦嘴。
“那個吳建國呢?”
“紀委的人已經在‘招待’他了。”馮小煜的眼中閃過一絲寒光,“不過,這隻老狐狸嘴很硬,一直在兜圈子,堅稱自己和趙家兄弟隻是普通朋友關係,對他們的犯罪行為一概不知。”
“不知?”
林不凡放下了手裡的刀叉,發出一聲清脆的聲響。
“既然他想演戲,那我們就給他加點料。”
他站起身,走到落地窗前,看著窗外初升的太陽。
“把金建民硬盤裡,關於吳建國的那段視頻,發給紀委。”
“另外,”林不凡轉過頭,臉上帶著一絲玩味的笑容,“給咱們的吳大隊長,送一份‘臨彆禮物’。”
......
京城市紀委,一間四壁都被軟包包裹的談話室裡。
吳建國坐在那張特製的審訊椅上,雖然臉色有些蒼白,但依然保持著一種上位者的架勢。
“我說過很多遍了,我和趙龍隻是認識,吃過幾次飯而已。”
吳建國端起麵前的紙杯,喝了一口水,語氣平穩,“作為一個老警察,我接觸的三教九流多了去了,這能說明什麼?至於他打著我的旗號在外麵招搖撞騙,那是他的事,我也很冤枉啊。”
坐在對麵的兩名紀委工作人員對視了一眼,眉頭緊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