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沉的雲層壓得很低,細密的霧霾斜斜掠過古堡雕花鐵窗,將暮色浸染得愈發朦朧。
走廊內,水晶吊燈在空氣中暈開柔和的光暈,十把鑰匙整齊地擺放在雕花木盤上,折射出細碎的冷光。
白衣襯衫的仆人端著盤子從人群中走過,兩旁的過門人紛紛伸手拿屬於自己的房間鑰匙。
先前男管家說是十位客人,發鑰匙的時候遲來的終焉顯然沒了房間。
有些新人很奇怪地看了看男管家和終焉,不知道門內發生了這種事到底是怎麼回事,或者等待著他們該如何處理。
譚棗棗看了看終焉剛想要走到她身邊時,管家的動作竟比譚棗棗還快。
他彎腰從天鵝絨內襯的暗袋中取出一把造型奇異的鑰匙,金屬表麵蝕刻著藤蔓花紋,尾端綴著的紅寶石在燭火下閃爍著柔和的光澤。
“請小姐笑納。”
他的鞠躬角度精準而禮貌,嘴角帶著恰到好處的微笑。
終焉有些疑惑指尖剛要觸到鑰匙時,阮瀾燭已經快步上前,黑色風衣下擺隨風飄起。他不動聲色地將女孩往身後帶了半寸,目光溫和卻認真地打量著那把鑰匙。
“這鑰匙倒是彆致。”
他的聲音帶著兄長般的關切,伸手拿下了鑰匙,手指感受著金屬的質感。
沒感受到異常後,他把鑰匙交給了終焉,餘光更是將管家那副憎惡表情儘收眼底。
“……每到鐘聲響起的時候便是開飯的時間。”
男人手指指過所有人,緩緩開口補充著,
“千萬彆錯過!”
男人行完禮就離開了。阮瀾燭看了一眼隨後對身邊人道,
“先去找房間。你,先跟著我。”
說著就抓著終焉的手腕離開了。
……
過了會兒,幾人在阮瀾燭的房門前彙合,一起去找終焉的房間。
終焉攥著房間鑰匙走在最前麵,阮瀾燭虛虛護在她左側,皮鞋與地麵碰撞出規律的節奏。
“到了!”
終焉突然停在鍍金雕花門前,鑰匙插入鎖孔的瞬間,門環發出一聲輕微的響動。
推開房門的刹那,淡雅的薰衣草香氛撲麵而來。
水晶吊燈將整個房間照得明亮溫馨,天鵝絨床幔上繡著精致的月桂紋,波斯地毯從床尾一直鋪到落地窗邊,足有半人高的梳妝台擺滿鑲嵌珍珠的胭脂盒。
“哇!”
譚棗棗率先發出驚歎,
“小冉你這可真是特殊待遇啊!這麼大的房間……女主人不會是把自己的房間讓給你了吧?”
終焉興奮地蹦到床邊,陷進蓬鬆的羽絨床墊裡,像隻快樂的小貓。
“嗯!我很滿意。”
她仰頭露出甜甜的酒窩,眼中滿是欣喜。
“滿意個屁,滿意!”
阮瀾燭無奈地彈了下她額頭,嘴角卻掛著寵溺的笑意。
他警惕地掃視著房間,仔細檢查每個角落,最後目光落在牆上那幅巨大的油畫上。
淩久時此時也剛好巡查完了房間,他也順著阮瀾燭的視線望去,腳步不自覺地向前邁了兩步。
油彩在亞麻布上凝結成了凝固的時光。
刀刮技法塑造的暗紅天鵝絨裙擺,在畫布表麵堆疊出厚重肌理,拖尾如凝固的火焰自畫框底部漫溢,金絲刺繡的暗紋在冷光燈下若隱若現,恍若困在顏料層裡的銀河碎屑。
畫中女子被處理成朦朧的灰紫色調,五官消融在光影的氤氳裡,唯有微微側轉的下頜線在群青與鈦白的碰撞中浮現,仿佛隔著毛玻璃般不真切。
女人纖細的手指緊攥著一把巴洛克風格的銅鑰匙,畫家刻意用鈷藍與赭石的交織筆觸,將金屬的冷硬質感與肌膚的溫軟形成強烈對比,鑰匙齒尖折射的錫白色光斑,如同一道割裂桎梏的利刃。
畫麵近景處,窗框以鬆節油稀釋的普魯士藍勾勒,雕花細節在潮濕的顏料層中若隱若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