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焉瞧著阮瀾燭不再追問，心底悄然鬆快了幾分，可那股子因一些事而繃著的勁兒，仍像蛛絲在臟腑間輕輕纏繞。
她微微垂眸，眼睫在眼下投出細碎陰影，將那些不欲為人知的情緒藏得極深。
……
淩久時站在牆壁前，望著那些或抽象或詭譎的畫，眉頭微微擰起，嗓音沉得像古堡穹頂垂下的鐵鎖鏈。
“我們站在古堡裡看畫，看畫的人在樓上看我們，畫框裝飾了我們的窗子，我們裝飾了彆人的夢……紙條上寫得很明確了。就是不知道她的最後一個夢，指的是女主人把我們帶入畫，還是什麼。”
他說話時，側臉繃著，下頜線鋒利得能劃破這濃稠的氛圍，可眼神裡又透著股子執著勁兒，像是要把畫裡藏的秘密生生剜出來。
“我倒是覺得，夢是指樓上的那幅畫。”
說著，他眼尾輕揚，瞥向淩久時，睫毛在眼瞼投下的陰影裡，藏著幾分不易察覺的親昵。
在眾人眼裡，他們是好哥們兒，可這親昵，又比普通哥們兒多了層暗流湧動的曖昧，他們誰都沒敢先捅破。
淩久時被他看得心裡微微發顫，卻梗著脖子反問。
“你說那十二苦啊？”
“嗯。”
阮瀾燭應得簡潔，嘴角卻噙著絲若有似無的笑，像是在笑淩久時這副明明在意卻要裝硬漢的模樣。
“看著就不舒服，把它燒了吧。”
淩久時說得乾脆，像是在說件無關緊要的小事。
阮瀾燭聽此笑了出來，問道，
“你不怕啊？”
他問這話時，眼神亮晶晶的，像是在看稀世珍寶。
“怕啊，但我們總不能乾看著，等她畫完吧。”
淩久時回得硬氣，可耳尖微微發燙，被阮瀾燭這直白的注視燙得慌。
阮瀾燭瞧著他這副黑心湯圓的樣子，心裡喜歡得不行，那寵溺的笑從眼梢漫到嘴角，像是把整顆心都浸了蜜。
“行！那我們去她存放未完成作品的房間。反正她那十二苦，一時半會兒也畫不完。”
說罷，他率先邁步，步子輕快，可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淩久時心尖，讓淩久時忍不住跟著他的節奏，往樓上走。
終焉在後邊蔫蔫兒的，像株被曬蔫的花，渾身透著股說不出的疲憊。
她本就藏著不為人知的性子，這會兒被畫裡透出的氣息攪得心煩，可麵上依舊維持著乖巧，隻是垂著的手悄悄攥緊又鬆開，把那些不安與煩躁，都碾進古堡幽深得不見底的陰影裡。
到了存放畫作的房間，眾人一眼就瞧見多出好些新畫，空缺處也被填得滿滿當當。淩久時瞥了眼，隨口道，
“她還挺高產量的。”
話裡有無奈，也有絲被這詭異創作力驚到的意味。
譚棗棗立馬垮了臉，皺巴巴的像顆曬皺的棗。
“那我寧願她江郎才儘。”
她說話時，眼睛滴溜溜轉，滿是對這些畫的抵觸——任誰瞧著滿屋子抽象又滲人的畫，都得犯怵。
阮瀾燭望著那些畫，眉頭輕輕蹙起，
“找一下吧。門應該就在畫裡，這麼多幅畫，畫了古堡的每個角落，一定會有什麼線索。”
他說話時，語調平穩，可眼神裡透著股子狠勁兒。
四人開始在畫堆裡翻找，沒一會兒，就找出好些終焉的畫像。譚棗棗瞅著一幅畫，眼睛倏地瞪大，驚歎出聲，
“這幅畫不錯啊！就是……看著有些……”
她話說到一半，卡了殼，像是被畫裡的情緒攥住了喉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