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時苒衝過終點線時,整個人幾乎要跪下去。
胸腔像火在燒,腿一陣陣發軟,呼吸急促得像撕裂。
耳邊掌聲轟鳴,卻混著刺耳的冷聲:
“這就算贏?不過是靠死撐罷了。”
“要不是有人在場邊喊,她早倒下了。”
聲音像刀子,刺得她心口發抖。
還沒等她喘過氣,廣播站的學姐冷不丁走過來,笑容意味深長。
“苒子,休息夠了吧?輪到你上麥解說男子1500米了。”
阮時苒一愣,指尖一抖。
她剛跑完八百米,嗓子像被火燎過,腿幾乎站不穩。
可周圍的人已經看過來,眼神裡帶著等笑話的意味。
“啊?她還能說嗎?”
“估計等下結巴了,全校都能聽見。”
“這才是真丟臉。”
竊竊私語像潮水一樣湧來。
宋斯年剛跑到她身邊,眉心一蹙:“你不用去。”
阮時苒抬頭,氣息急促,卻搖頭:“我必須去。”
眼神裡帶著倔強。
她知道——這一關要是退了,彆人會說“看吧,她隻會靠男人護著”。
她不能退。
廣播台設在主席台上,木桌粗糙,話筒冷硬。
她坐下時,手心冰涼,嗓子像被刀割。
可紅燈亮起的那一刻,她還是抬起頭,聲音沙啞,卻儘量穩住:
“現在進行的是男子1500米比賽……”
操場上,運動員們衝出起跑線,腳步砸在跑道上,咚咚作響。
風卷起灰塵撲進嘴裡,嗆得人眼睛發酸。
阮時苒的聲音一開始顫抖,甚至咳了一下。
台下笑聲立刻炸開:
“果然不行!”
“丟臉丟大了!”
高年級幾個人對視一眼,唇角冷勾。
可下一瞬,阮時苒猛地把聲音提起來。
“大家看,六號選手加速了!他咬得很緊,不想被甩開!”
“七號還在堅持,哪怕呼吸急促,也沒有退!”
她不是照稿子念,而是跟著賽場的節奏,直接用眼睛和心去說。
聲音嘶啞,卻因為真切,反而帶著力道。
觀眾席安靜了一瞬,隨即有人忍不住喊:“對!加油!”
更多的人跟著吼起來,場麵一時沸騰。
最後一圈,全場呐喊。
阮時苒的嗓子幾乎沙啞到破音,卻還是喊出最後一句:
“他們衝過終點了!這是堅持到最後的勝利!”
聲音落下,全場轟然。
歡呼聲衝上天,把之前的冷笑徹底淹沒。
下台時,她腿一軟,幾乎要摔倒。
宋斯年一把扶住她,眼神裡帶著心疼:“你嗓子都啞了。”
阮時苒氣息急促,眼睛卻亮得發燙:“可我沒退。”
宋斯年沉默半晌,忽然低低一句:“苒子,你比他們所有人都硬氣。”
運動會散場時,操場上還熱鬨,口號聲、笑聲此起彼伏。
阮時苒卻覺得耳邊一片嗡鳴,嗓子火辣辣疼,開口幾乎發不出聲。
“苒子,你嗓子啞得厲害。”
宋斯年皺眉,把外套解下來,披到她肩上,不容拒絕,“跟我走。”
阮時苒想說“不用”,可一開口,喉嚨像被刀割,聲音沙啞得自己都嚇了一跳。
她隻能咬緊唇,任由他拉著往醫務室走。
醫務室昏黃的燈泡搖晃著,空氣裡有股碘酒和藥粉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