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裡一瞬間安靜得有點尷尬。
馮麗娟臉漲得發白,嘴巴張了又合,像想說點什麼,可舌頭跟打了結似的,一點聲音也擠不出來。
她手下意識抹了一把圍裙,手心卻全是汗,黏糊糊地粘在布料上。
程薇原本抱著看戲的心思,笑意都快掛到眼角了,結果轉眼馮麗娟被頂得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她心裡咯噔了一下。
再想笑,也笑不出來,牙根咬得生疼。
幾道目光偷偷往阮時苒那邊瞟,眼神怪怪的。
看起來羨慕、忌憚、還有點畏懼。
但心裡都有一個共同的認知——阮時苒不好惹。
李秀梅扭頭跟另一個女知青小聲嘀咕,聲音壓得很低。
“阮知青厲害啊。”
李秀梅跟馮麗娟一個宿舍算是最了解馮麗娟戰鬥力的一個人,用一句話形容就是——真的怕了。
聽不懂人話不說,還不講道理。
李秀梅有寫日記的習慣,有一次發現馮麗娟拿她日記本在看,當時她很生氣說了幾句。
馮麗娟立馬弄一堆名頭壓她,說她看過幾本書就看不起人,女人讀那麼多有啥用,資本家做派…愣是說得她不敢還嘴,明明是馮麗娟偷看她日記!
住在一起李秀梅是有口難言,其他人也在馮麗娟手下吃了不少有文化的虧。
就是這麼強詞奪理、潑婦一樣的馮麗娟今天當著所有人的麵被阮時苒懟的啞口無言,李秀梅彆提心裡有多痛快了。
因此她理所當然的替阮時苒說起了話:“許知青給人家女同誌夾菜本就不合規矩,人阮知青說的也沒錯。”
“倒也是,我之前還覺得許知青人挺好的呢。”
“知人知麵不知心。”
李秀梅想到以前跟她同一批下來的幾個知青,有男有女,現在都跟大隊上的人搭夥過日子了。
沒辦法,乾活太累吃不飽,看不到回城的希望,還不如紮根農村成為一份子。
比起村民,阮知青不僅人長得漂亮,聽說她下鄉還帶了三千塊錢,就算有誇張的成分,但空穴不來風,看她吃的穿的就知道肯定是不缺錢的主。
院裡的這些男知青有歪心思一點也不稀奇。
想到這些,李秀梅歎口氣:“這日子太遭罪了。”
“誰說不是呢,我這胳膊上起了幾個大水泡都不敢挑破,怕耽誤明天乾活。”
阮時苒見占了上風,也沒再繼續得理不饒人。
以後一個院子生活著抬頭不見低頭見的,說到底也沒什麼深仇大恨。
再說了多大點事,還能耽誤她吃飯?
阮時苒低頭,筷子挑了挑一撮蔥葉,麵湯的熱氣撲到眼睛上,熏得她眨了兩下,被影響的食欲又回來了。
她沒急著吭聲,就那麼慢吞吞吃起麵來,直到把最後一口麵撈起來,嚼得很認真。
她不說話了,反而更讓人心裡發虛。
周啟明呆呆的坐在一旁,臉憋得通紅,半碗窩窩頭捏在手裡,越攥越碎。
他本來想反駁幾句,結果現在隻覺得後背冒冷汗,乾脆把頭埋下去裝沒聽見。
“咳。”有人輕輕清了下嗓子,像是提醒,也像是想打斷這股僵硬的氣氛。
可沒人真敢接話。
程薇的指尖在桌下攥成一團,指甲狠狠壓著掌心。